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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无论怎样的人,人们都难喜欢这个举报之人,包括天下其他的读书人,同样如此。

更不用说牵涉在其中的新党、旧党和阉党了。

叶清心里轻轻一叹,她对崇康帝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揣摩。

那位怕是要堵绝贾琮在文官中的路,或许是想在日后,扶持他扛起开国勋贵一脉的大旗,和贞元勋贵一脉抗衡吧。

虽然现在有个王子腾,但王子腾到底不是勋贵,差了一截,对抗上贞元勋贵那一脉人,实在处于下风。

如今贾家出了这样一个心性手段都了得的,且日后又注定不能在文官系统中走的太远,因为毕竟有个爵位在身。

所以,与其浪费在士林,不如早早逼回勋贵行列,替崇康帝当刀办事,与贞元勋贵一脉放对厮杀

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叶清的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眯起的眼睛好看之极,但目光却隐隐透着一些危险和疯狂。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等待相夫教子的闺阁小姐,从来不是

“什什么”

贡院外,刚刚怀着激动的心情,自以为此科必能鲤鱼跃龙门的第一波交卷的生员们,刚一出龙门,就被门外的大场面唬了一跳,然后连说话的功夫都不给,就被安顿在青云桥岸边的空地上。

接着,由兰台寺左都御史大夫杨养正老大人,于贡院龙门前祭拜了孔圣像,向圣人禀明缘由后,一千京营兵马和三百锦衣缇骑方磨刀霍霍的进入贡院清场拿人。

等到三千生员全都或主动或被动的被集中在青云桥岸边,锦衣缇骑等人则将贡院内的诸考官和已知贿考的生员全部拿下锁出后,杨养正于众人面前,宣读了崇康帝的旨意。

在得知今科有人舞弊,且全部罢考后,一直按捺着心情的生员们终于再也忍不住巨大落差的失落心情,大声喧哗起来。

“铛”

“铛”

“铛”

早就防备这点,杨养正身边一公人举起铜锣,用力敲了三下。

又有锦衣缇骑们的战马忍不住嘶鸣,煞气弥漫

生员们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人人面色都难看之极。

这个时候的读书人,还未完全丧失傲骨和血性,有一年轻士子上前先躬身一揖,而后起身昂然问道:“敢问御史大夫,既然已经得知何人贿考、何人透露考卷,将这些考生的卷子剔除便是,何必非要废黜我等一科之苦

大人亦是科甲出身,当深知科举一途之艰辛苦难,还请大人体谅做主”

“还请大人体谅做主”

三千生员齐齐深揖请求。

其中,更有些皓首老翁,他们更是啜泣不已。

他们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一个秀才,为了考取举人功名破家舍业,自觉今科能中,却不想遭此横祸,焉能不悲

此哭声引动了许多人心中的失望情绪,一时间,竟哭声震天。

不少人期待杨养正能为他们做主,挽回此科。

但也有许多明白人,知道此科必难挽回,心死之余,将目光放在了杨养正身边那个年轻士子身上,有认出他身份的人,眼神微妙起来,与身边之人悄然诉语

第二百零六章问心而无愧

虽然十分同情考生们的遭遇,但杨养正怎会犯下人臣大忌

废黜这一科乡试的决定是崇康帝所下,他就是再蠢,也不会为考生们做主。

为官数十载,虽然清廉如水,生性正直,但正直不等于蠢货

他缓缓摇头道:“考题已泄,除却贿买之人,还有其他人得到考题,无法查明详情,为了公正起见,陛下忍痛下旨,废黜此科。不过也降下皇恩,不必再等三年,明年乃太上皇逢十万寿,会为尔等开一科恩科。

老夫尝闻志者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尔等皆清白读书种子,焉能以贼人之题为进阶之试”

“那明年可还要进行岁考”

一生员问道。

并不是每个秀才都有资格参加乡试,只有经过岁考优等者才有资格。

这其中,要涮落许多人。

好多人都是凭着运气过了岁考,然后再凭运气过了乡试。

大部分生员其实都没指望过会试能中,中个举人,就已经心满意足,可以回乡当个乡绅了,运气再好一点,还能当个官。

因此不少人听闻此问,都巴巴的看向杨养正。

杨养正熟知此中内情,闻言登时皱起眉头来,沉声斥道:“若是连岁考都无把握,只妄想凭一时气运过考,老夫劝尔等还是早早回乡种田罢。如今新法大行天下,再想像以前那般,只凭一个举人功名,就在乡里大肆收献土地,行兼并之事,是万万不能了。

新法之后,生员免田税三十亩,举人免田税一百二十亩,足够你们耕读嚼用。”

新法之前,秀才可免税赋八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

而实际上得到了举人功名后,根本不会再束缚于一千二百亩的法令内,往往是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因此,凭借功名下投献的田地,举人收租都能吃的盆满钵满,成为乡绅豪族。

但新党推行新法后,这样的“好事”再不会有。

实际上,正是因为这一点,新法在外省的推行,堪称举步维艰。

地方乡绅的反弹力量之大,超乎想象。

但宁则臣一伙儿还是强行压下,甚至调动异省驻军,协助清丈田亩。

灭族之事,也不是没出现过。

听闻杨养正这般说,众生员的面色无一好看

稍顿,又有一生员向前出列,这一次的问题终于延伸到杨养正身边的年轻士子身上:“学生敢问御史大夫,身边之生员可同样是今科考生”

杨养正闻言,目光微微一变,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身旁少年,声音低沉道:“不错,他便是率先举报今科舞弊案的生员。”

“哗”

众生员闻言,一片哗然。

更有认出少年者,将他的身份来历极快的传遍数千生员。

考前虽有人认识了贾琮,但绝大多数,都未见过他。

却不想在此时此地见到了近来大名远扬的清臣词人

“不想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贾清臣当面,却不知贾朋友是如何得知今科舞弊的”

一书生高声问道,眼神直视贾琮。

贾琮先与杨养正躬身一礼后,站直身体,声音清澈道:“因为考试之前,我一故友在鼓楼街吃饭,被人强卖了本考题。只因历届乡试前,总有狡诈之人以此幌子为由,趁机骗取钱财,因此我并未放在心上。但在贡院内见到公布考题,竟与那本小册子所记载的考题一字不差,贾琮虽极慕举人功名,却不能受此便宜,否则,何以养吾浩然之气”

“善”

杨养正并其身后诸多兰台寺御史纷纷称赞一声。

然而对于连举人功名都未取得的生员来说,这句话实在没多少说服力。

有生员质问道:“贾朋友有此高洁品格,吾等佩服,只是你为何不直接举报于贡院内的监临官监临官为总摄考务的大员,你若举报,想来便会更换考题,让贿考者算计成空,也不会耽搁我等一科。贾朋友却直接弃考,将事情凭白闹大,未免有搏名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