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又煞费苦心的将贾琮禁入内宅的禁令给免去,好不容易才求得贾母点头。
这样一来,连最后的短板都去了。
日后不会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费了这般心思,他自忖也不负衍圣公和大司空的一番托付
谁曾想,只一转眼,一天的功夫都没过去,贾琮就在东路院被打的头破血流。
贾琮顶着满身血从黑油大门出来,公侯街上过往行人不知多少,能瞒得过哪个
一番心血尽赴东流。
想必这会儿功夫,消息已经传遍各家,也传到了布政坊的尚书府。
贾政都不知道,明日该怎样和工部同僚见面,又该怎样与大司空、衍圣公再见
真真是斯文扫地,颜面尽丧
贾政愈想愈怒,“砰”的一巴掌拍在了炕桌上,震的炕桌上的几摞书散落下来。
王夫人顾不上这些,焦急的唤了声:“老爷”
贾琮闻声,心中暗自一叹,抬起眼帘,见贾政怒到极致,目光中隐有愧疚一闪而逝。
若不是为了能借势,在几年内一劳永逸的摆平东路院,不让他们在读书期间添累赘,拖后腿。
他也不会在东路院,故意用眼神激的贾赦大怒。
如今眼见势已达成,他心中却没一分自得。
若还有其他半分法子,他也不会作出此策。
如今却只能如此
再者,此举对贾府,对贾政,都是利益大于弊。
念及此,他眼睛微眯,劝道:“老爷何须动怒此事本在意料之中。
侄儿出身卑贱,为大老爷所厌弃。
今能活命,全凭老爷太太慈恩。
些许伤痛,并不记在心里。
就算对外,侄儿也会宣称是自己马虎摔倒所伤。
必不会失了家里和老爷的体面。
老爷若是气坏了身子,侄儿卑贱之命,万死难辞其咎”
言罢,贾琮跪地叩首,没几下,额前包扎的白纱,又殷出一片红色
见此,贾政只觉胸口一股郁结恶气难出,眼前恍惚瞧见衍圣公孔传祯、大司空宋岩和工部诸多同僚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埋怨。
再被贾琮额前的血色一刺激,贾政本就铁青的脸色,竟成了金纸般,也听不清王夫人焦急劝说之言,大叫一声后,仰头栽倒在炕上,生生昏了过去。
王夫人见之惊呼一声:“老爷”
贾琮也顾不得叩首了,形势出乎了他所料。
他没想到,贾政会气成这样。
他错估了贾政的脾性
见王夫人和屋里丫鬟们都慌了神,只顾着哭,贾琮先上前看视贾政,见他面色发紫,便知他闭过气去,忙将下颌抬起,保持呼吸通畅,又掐人中。
再嘱咐王夫人道:“太太先莫慌张,速使人去请郎中要紧。”
王夫人闻言也顾不得再哭,连忙招呼丫鬟彩霞,让她去外面通知人速请太医来。
待彩霞出去后,又着金钏去告知贾母,叫彩云去唤凤姐儿、宝玉等前来。
待一干丫鬟们都去后,贾琮跪在炕边,拇指规律有力的按于贾政人中处。
王夫人在一旁落泪,正担忧的看着贾政,余光瞥见贾琮施为,见他面色虽惨白,但神色镇静,毫不紊乱的施为。
也不知做的到底对不对,但这份定力,却让人心中稍安。
过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眼见贾琮额头上冷汗冒出,忽地听到一声长吁,就见贾政长长出了口气后,缓缓睁开了眼。
王夫人见之惊喜道:“老爷醒来了”
贾琮帮贾政扶平下颌后,落泪道:“老爷若有分毫差池,琮纵然即刻去死,也难辞其咎,死而难安。”
王夫人闻言心中也悲,贾政在,她自然可以稳坐钓鱼台,身在幕后,掌控贾府内宅上下。
贾政若有个好歹,那连贾母都挡不住大房入主荣禧堂了。
到那时,她的处境怕是要比现在的李纨还要惨。
惊怕之下,王夫人大哭道:“老爷若想做什么容易,可别再气了。你若有个好歹,让我和宝玉去靠哪个”
贾政还没说话,就听外面一阵步伐齐动声,又有贾母透着慌张的声音传入:“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刚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
只见贾母在鸳鸯、王熙凤的搀扶下,身后跟着赖嬷嬷和六七个媳妇丫鬟,急忙进了耳房。
王夫人和贾琮忙起身相迎,贾母却顾不得他们,往炕上看去,看到贾政面色煞白,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真真唬了一跳,鸳鸯、凤姐儿等人也都吓了一跳。
贾母急上前,话没说眼泪就落了下来,哽咽道:“政儿,这是怎么了”
贾政见之,虚弱的想挣扎起来,哪里能挣扎的起,又唬的贾母王夫人一等人连忙相劝。
等重新躺好后,贾政愧然道:“不孝子累得母亲前来,实在该死。”
“胡说好好的提什么死不死的,那才是大不孝”
贾母抓着贾政的手,厉声呵斥一番后,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贾政闻言,长叹息一声,闭上眼,嘴唇颤了颤还是没说出话来,眼角却落下两行清泪。
见他委屈成这般,王夫人跟着流下泪来,贾母也心疼的心如刀割。
她哽咽道:“可是宝玉不听你的话,又惹祸了你是他老子,只管管教就是。何必气成这般
若他不知孝道,我也不会再疼他。”
王夫人在一旁忙道:“老太太,和宝玉并不相干”
贾母闻言瞪起眼来:“不是宝玉,那又是哪个把老爷气成这样”
王夫人犹豫了下,不知该怎么说,目光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贾琮。
贾母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贾琮,看到他额前包扎的纱布,王熙凤已经猜出了缘由。
心里一叹,她和贾琏将贾琮送至此处后,就急着去贾母处,为的就是拦下消息,不想贾母生辰之日,被这等消息一而再的坏了心情。
没想到到底出了事
贾母也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贾琮沉声道:“又是你这孽障惹出来的事我就奇了,怎地旁人都没事,就你整天惹东惹西,如今连老爷都给气倒了。
下回是不是连我也一并气死”
贾琮还能说什么,只能跪下“认罪”
王夫人等人也都不好说什么,心里未尝没有埋怨贾琮之意。
炕上的贾政却气急道:“母亲,和琮哥儿又有什么相干
他素来知礼懂事,勤奋好学,不争不抢,何曾招惹过哪个
遵孝道去给人请安,却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牖民先生和司空大人如此看重他,以为吾家麒麟子,我们本家反倒只顾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