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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被唬的打了个哆嗦,努力回忆着,小声应道:“是第第第三章”

贾政闻言,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哼了声没再多说。

贾宝玉眼泪都快下来了,刚有一点思路,就被贾政给打断了,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强上:“大大学之道,在在明明德,在在亲民,在在止于至善。”

贾政刚恢复点神色的脸,听着这坑坑巴巴的背书声,又彻底成了黑锅底。

熟背四书,乃是基本课业,贾宝玉却背的坑坑巴巴。

若非贾母在旁心疼的一个劲使眼色,他怕是要破口大骂行家法了。

“行了,快闭上你的嘴吧,丢人现眼的东西。”

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贾政喝止贾宝玉后,对孔传祯歉意道:“让牖民先生见笑了,犬子纨绔不学,膏粱无知”

这话就很重了,贾母王夫人等人都面露不悦之色。

孔传祯却笑道:“存周,你也太严厉了些。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令郎今年才几岁

况且,之前令郎与吾交谈一二,谈吐也算不俗,颇有几分见解。

日后勤修学业,会有进益的。

不可逼勒过甚。”

这话贾母就太爱听了,忙道:“阿弥陀佛,老公爷可说了句公道话

他老子整天逼的他跟什么样,这么大点孩子,又懂孝道又知礼,还要怎样”

孔传祯微笑颔首,顺着贾母的话,鼓励了宝玉两句后,目光又看向贾琮。

眼神,有些深幽。

贾琮虽然知道,贾母等人不希望他超过宝玉,此刻贾赦更是怒目逼视。

可这样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因而朗声答道:“经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诗句出自诗经卫风淇奥,大学经一传十,曾子在传中选用此诗,来释大学之道,止于至善四字之意。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是以竹而赞君子之善,当法古之圣贤。

如切如磋者,道学也,意为如打磨骨器,不断切摩,讲得是君子研究学问时品德。

如琢如磨,自修也,讲的是君子修养自身如打磨美玉,反复琢磨。

瑟兮僩兮者,恂栗也,瑟乃庄重,僩乃胸襟开阔,君子看得庄重而又开阔,是因为内心时怀谨慎和戒惧。

赫兮喧兮者,威仪也,道的是仪表堂堂,因而有的威仪。

而如此,即可达到至善之境。”

贾琮稍显稚嫩的声音,却透着平静沉稳之意,传入花厅内每个人的耳中。

不疾不徐,不慌不乱。

他的这番表现,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让许多人侧目,但也让不少人,心中不满。

今日若是让宝玉得到了天下文宗孔传祯的赞誉,那只要贾家稍微推波助澜一番,贾宝玉立刻就是名动京华的贵公子,少神童。

有这等名气在,日后不管做官也好经济也罢,都要顺利的多。

然如今风头却都被一个庶孽给抢了去,怎让人心里喜欢

然而,孔传祯竟也并未表现的多么惊叹,他只是缓缓点头,一双老眼注视着贾琮,缓缓道:“九岁能读大学者,虽也难得,吾却见过不少。

汝虽九岁,然天性沉稳。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此方最贵。

望汝能持此心境,继续勤修课业,不敢坠怠。

以苦做舟,日后必成大器”

尽管被点评的不是自己的亲子,但贾政此刻还是惊喜交加,连忙对贾琮道:“琮哥儿,还不快谢谢牖民先生指点之德”

贾琮闻言,心中自然更是惊喜无双,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双手,左手覆于右手上,长揖到底,声音微微哽咽,道:“琮,谢孔师教化之恩”

孔传祯听出他声音之异样,反而笑容深了些,如此才正常。

以他的处世智慧,自然看得出,贾琮在贾府的地位不美。

今日所为,除了怜惜良才,还有些不可外道的原因外,也希望能改善一些贾琮的境遇。

想来,有他今日之言,这个衣着滑稽,瘦骨嶙峋的孩童,日后能过的稍好一些。

然而正当孔传祯要再开口让贾琮起身时,众人却忽地看到,因为贾琮长揖到底,一物什从他倒垂的怀兜里落下。

落在地砖上,玎珰有声。

继而不断往前滚动,巧中又巧的,停在了孔传祯脚下

看到这一物什后,贾家所有人的面色,无不一瞬间难看之极。

而孔传祯古拙面上始终不变的笑容,也终于敛了去。

他缓缓弯腰,捡起了脚下之物,不轻不重的放在与贾母齐坐的桌几上

“咚”

第二十五章无德求收藏,求推荐

“存周,贾家家境已艰难至斯了吗要以此物,给家中子弟做果腹口粮。”

孔传祯面色肃然的看着桌几上那块吃了半块的馒头,淡淡问道。

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天下文宗动了怒气。

看着这块和石块一般硬,且布有霉点的馒头上的几个牙印,众人根本不用多想,就能看到一幕惨剧。

也难怪这位天下文宗,此刻难掩怒气。

虽然质问的是贾政,可这馒头,却放在了贾母跟前。

这般作为,莫说贾政面红耳赤,连贾母都坐不住了。

她虽贵为一等国公夫人,却终究贵不过世袭罔替的衍圣公。

孔传祯不仅是一等衍圣公,更是名传天下、世所敬仰的当世文宗,且还年长于她。

是有资格质问于她的。

在那块刺目的泛着霉点的硬馒头前,贾母颤巍巍站了起来,满面愧色,对孔传祯微微躬身道:“老公爷,都是老身治家不严,让老公爷见笑了。”

此番动静,整个大花厅都为之震动,纷纷起身。

贾政更是面色赤红,三两步上前,提起衣襟前摆,跪于贾母身前,羞愧难当道:“母亲,都是儿子理家不严,方使得母亲蒙羞。

儿子大不孝,罪该万死”

这番话,差点没让后面的贾赦气炸了。

这是要把他按在东路院一百年的节奏吗

就听贾政又对孔传祯道:“牖民先生,此事实与家母无关。

之前家母就曾发现,琮哥儿被乳母苛虐,大怒之下,命吾严惩乳母。

是我疏忽了,只惩戒了他的嬷嬷

再没想到,还会有今日之事”

孔传祯叹息了声,先对贾母道:“老夫人坐吧,我料此事,必非老夫人之意。”

待贾母重新落座后,孔传祯又对贾政道:“从周也起来吧,方才谈大学,你当知大学中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修身、齐家,而后治国,明德于天下

吾辈儒生,固不及古之圣贤,明德于天下,也当做到修身、齐家,后志于明德。”

贾政闻言起身,羞愧满面,躬身道:“牖民先生之言,政,铭记于心”

孔传祯见贾家人面色都不好看,知道做了恶客,心中一叹,想了想,言道:“老夫人、恩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