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白泽淡淡吐出一句话,“你当内廷司是干什么的?”
内廷司是干什么的?林桑青沉默着想,内廷司内廷司,当然是处理宫内大小事宜的机构,譬如修桌子修板凳,培育时新花卉,给主子娘娘们做衣裳鞋子之类的。
难道?猛地抬起头,她无意识地睁圆眼睛:靠,该不会内廷司除了负责宫里的内务外,还负责记载嫔妃葵水日期吧?
瞥到萧白泽看二愣子一样的嫌弃眼神,她晓得自己猜对了,原来……内廷司……真的还负责记载嫔妃的葵水日期。
这便好比卖弄文采的秀才遇到了文状元,手拿流星锤的莽夫撞见了驰骋江湖的大侠客,瞬间便被打回原形,一点儿面子都存不住。
今儿个压根不是她来葵水的日子啊……
这条唯一合情合理的路被箫白泽无情封死,彻底打乱了她原有的计划,林桑青自暴自弃地想,她还琢磨什么新出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箫白泽打晕好了,用武力来捍卫自己的贞洁。
青年立在屏风架子边,静静抚摸着屏风上的纹路,因着身体过分消瘦的缘故,指头上的骨头明显能瞧见。他今儿个把头发全梳了上去,用顶金镶玉的纹龙冠高高盘起,正好留了个后脑勺给她,甚是容易下手。
林桑青把手捏成个实心的拳头,抵在唇边哈了口气,别有深意地问箫白泽,“你怕不怕疼?”
箫白泽微微偏头,高挺的鼻梁有如山峰笔直,“疼?”继而轻轻一笑,“这句话应当由朕来问你吧。”
林桑青眨眨眼睛,“啥?”
拿开搭在屏风上的手,箫白泽缓步往外殿的桌子跟前走,边走边道:“大家闺秀,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不懂得这些事情。”
背过身,林桑青老脸一红。她懂啊……跟着温裕那家伙混,想不懂这些东西也得懂啊……
顿步在桌子边,箫白泽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你脸红个什么劲?”
不能让箫白泽窥探到她内心所想,林桑青忙做出燥热的样子,把实心的拳头撒开,改成巴掌在脖子跟前扇着,“唔,繁光宫今天怎么这么热。”
“是有些热,可能是添了地笼的缘故,内廷司的人晓得朕畏寒,一般朕到哪里,地笼便添到哪里。”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纤细的指头搭上衣带,挨个解开,箫白泽深深睨她一眼,用看穿一切的语气道:“何况,你在殿内还穿得这样厚实,每个盘扣都扣上了,想不热都难。”
林桑青早就晓得,她的小心思瞒不过箫白泽,她也没想瞒他。能从毫不知名的无名小卒变成大乾朝的皇,箫白泽要经历的事情定然有许多,估摸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任何小聪明在他眼底都会原形毕露。
她只是想试一试,没准箫白泽见她无意承宠,觉得索然无味,便暂时放过她了。
自顾自想着这些事情,等她回过神,箫白泽已经把外袍褪去,只剩下一身明黄色的里衣了。
林桑青呆了——这这这,她不过晃了会儿神,怎的箫白泽就把衣裳给脱了!她往内室撤了几步,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您您您,您脱衣裳做什么!”
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面容上写满理所当然,箫白泽回问她,“不脱衣裳怎么睡觉?”
捂紧衣裳,她靠在屏风边叫嚷道:“谁要和你睡觉!”
夜风喧嚣肆虐,新换的透亮窗户纸被吹得哗哗响,箫白泽停下手上的动作,双眸如深不可测的深渊,语气低沉道:“林桑青,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自是明白自个儿的身份,可再明白,她也不愿和不爱的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