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儿,万事小心。”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这一句话。
越千邑低语,“母后,父皇不会有事的。”
她长吁一口气,点点头,目送儿子儿媳进去。
内殿中,宁王夫妇俩和康王都在,他们一进去,躺在龙榻上的明帝冷淡地看了过来。佟锦素站在连娉婷的后面,越千邑上了前,和宁王康王站在一起。
“咳咳”
明帝拼命咳了几声,示意几个儿子上前。
“朕最近身子抱恙,朝堂之中不能无人主事,百官每日上朝递折,都要批复。朕决定休养一段时日,朝事便交给你们兄弟三人。你们且当谨记,凡事商议后再决定,不可刚愎自用一意决断咳”
“儿臣谨记。”
内侍奉了汤药进来,明帝喝过了药,就让他们退安了。
出了殿,兄弟三人在门口商议。父皇突然让三人临朝共同理事,意欲何为难道是想借机试探他们一番,以观何人有治国之才
宁王与康王你来我往,拟定了章程。越千邑并不插话,表神极淡地听着,似乎并不在意。宁王见之,越发的心塞。
同是皇子,就因为嫡庶有别,自己就得处处低人一等。论长幼,他是长子,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若是他还是嫡子,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方才我与三皇弟所言,二皇弟以为如何”
“大皇兄决定便是,我忧心父皇的身体,实在是无心其它的事情。”
宁康两王一窒,连忙表达了对明帝病情的担忧之情。孝道为美,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越千邑专美于前。
男人们商议之时,女子们离开一段距离。站在不远处的连娉婷对着佟锦素笑了一下,“多日不见,二弟妹的气色越发的好了。”
这话说得诛心了,当爹的累病了,缠绵病榻。做儿子的却带着媳妇在外面逍遥快活,养得红光满面。
佟锦素听到这话,立马一凛,“都是父皇体恤,准我家王爷出京养病。也是我家王爷心疼我,府中没什么闲杂人。我生性愚笨,比不得皇嫂贤惠能干。听说皇嫂治家有方,府中妻妾和睦,真让人羡慕。”
连娉婷眼神起了变化,“二弟妹真会说话,以前我还以为你口舌笨拙,不想是这么个伶俐人儿,二皇弟真是有福气。弟妹莫要恭维我,人都是会变的。以后寿王府人多了,弟妹就会明白了。”
佟锦素笑了,“多谢皇嫂夸奖。”
其它的话,她就不接了。这样的事情,说多了挺没意思的。别人的想法,她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别人指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正说着话的宁王看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连娉婷回道:“二弟妹在向我请教如何治家,想来二皇弟的府上很快就要添新人了。”
佟锦素哑然,宫里的女人嘴皮子真是厉害,就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足以让人往歪了想。旁人听了,只怕又会说寿王不孝。陛下都病倒在榻了,他还有心思纳妾玩女人。
她自知不是这些女子的对手,不想还是低估了宫斗的厉害。论言语机锋,她真不是宫中任何一个女子的对手。连娉婷三言两语,看似玩笑的话,几乎字字都是杀人无形的暗箭。
此地正处陛下的寝宫,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会一字不差地传到陛下的耳中。到了那时,不光她一人被陛下所厌,便是越千邑也会受到影响。
原想着解释一下,不想越千邑听了,却是淡淡一笑。
“父皇病了,想来是最近烦心事多。若是我们几府中有喜讯,想必能冲淡一二。我便借皇嫂吉言,希望家中尽快添丁进口,散我越氏枝叶。”
他此言一出,宁王夫妻俩的脸色都精彩了。
第77章好计
连娉婷一直未能生养,府中妾室的避子汤也未曾断过。是以,宁王府中,目前为止,并没有传出过喜讯。
宁王此前心中虽有些不虞,但到底王妃是嫡亲表妹。莫说是侯府那边,就是母妃也是耳提面命嫡长子一定是表妹所出。连家与他关系紧密,利益相连,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出子女,失了连家这份倚仗。
前段时间表妹小产伤了身,子嗣一事只能靠两位侧室。初时得知父皇赐下两位侧妃,他心中窃喜。一则婉婷亦是他表面,就算娉婷无所出,连家与他依旧紧密。再则是沈家的名声,在清流一派中极好。
他得了这两分力,颇为满意。然而正是因为两位侧妃出身都高,自打入府之日起就开始明争暗斗,他疲于应付,心生不耐。
看到二皇弟夫妻伉俪情深,实在是令人烦躁。
连娉婷何尝不是被扎了心,自己不能生,纵是嫡亲的妹妹将来生了王府长子,记在她的名下充成嫡子,也不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瞥见佟锦素因为越千邑的话而微泛红的脸,更是刺目。
“二皇弟与二弟妹夫妻恩爱,真令人羡慕。只是父皇身子有恙,我们身为子女应该更加严于律己。若是此时传出些什么,再是喜事,终会落人话柄,引来别人的闲话。二弟妹说是不是”
这是在说他们要是不顾陛下卧病在榻,成日寻欢弄出孩子来,就算是喜事,也难免会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佟锦素微微一笑,“皇嫂此言差矣,孝道二字可不是嘴上说说,急长辈之所急,想辈之所想,才是真正的孝道。我家王爷忧心陛下身体,想替陛下排解一二,早已将自己的名声置之度外。只要是利于陛下身体的,纵是担了骂名也在所不惜。大皇兄与皇嫂事事顾忌,如此在乎名声,若是陛下知道了,难免心情抑郁,你们说是不是”
谁让你们一直没有孩子,陛下要是再病重了,一定是你们气的。这是她话里的意思,连娉婷暗恨,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当真是小瞧了。
母妃真是的,为何极力促成这门亲事,害得现在给他们添堵。
宁王与康王面色带了些许烦躁,尤其是康王,自打那次血人事件后,他总觉力不从心,再是美妾的女子也动不了情。
他心里急,又不好寻医求药,一直压在心里。越是如此,越是由不了他。
越千邑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露出些许笑意,“大皇兄和皇嫂的府上新进了两位侧妃,说不定大皇兄不想我们夫妻专美于前,早一步有了喜讯也未可知。”
连娉婷强撑着笑,作出羞赧的样子。
一行人出了宫,分道扬镳。
佟锦素已从越千邑口中知道陛下的安排,三位王爷监国,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她只听过太子监国,或是某位皇子监国,让所有的儿子一起监国还是头一回听到。
陛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考验三个儿子,看谁最有本事,来一个立贤为储,好让宁王名正言顺
不怪她这样想,实在是陛下的举动太令人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