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他不想看见秦念对那姓韩的小子动手。他更不想看见秦念面对那人时,那一瞬间动摇的惊惶的眼神。她或许以为自己长大了,可她在谢随眼中,却仍然是简单得一眼便能看穿的。

她喜欢谁,她讨厌谁,她舍不得谁,她忘不了谁——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这五年来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他已经睡过一觉,也许没有;他听见背对着他的女人问道:“你又要走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奇怪,似是那平静里还带着裂纹,颤抖的空气从裂纹里透出来。

他叹口气,伸出手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里止住了动作,慢慢收了回来。

“方春雨是被人收买的,明摆着是冲我来……”

“你又要走了。”她说,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

他顿了顿,“我总是要走的。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处,总不能再跟着我满江湖地漂泊。”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五年。我们过去呆得最久的地方,也不过三个月吧?”

他笑了,似乎往事总能令他发笑,“我希望你能过得安稳。”

“是啊。”她喃喃,“你不出现的话,我原本是最安稳的。”

***

翌日一早,谢随将秦念送回了红崖寨,自己便离开了。

在院落门口,秦念递给他一只沉沉的、温热的酒葫芦。站在模糊的晨光底下,她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楚。谢随将酒葫芦系在腰间,长刀负在背上,弯下腰来对她笑:“你还会想我的吧?”

“你无耻。”她说。

“五年前是我不好。”他终于说道。

这一句话,她仿佛已等了很久了,以至于听到的时候,竟还惊得抬起了头来。

他唇边的苦笑转瞬即逝,又变回了温柔的模样,“那口箱子的事情,我会去扬州问清楚的,安老板是我朋友,天大的干系都不怕。你便留在这里吧。”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住了,很痛,痛得不能呼吸。她睁大了眼睛感觉着这种痛,和五年前很相似,又毕竟是不一样了。

五年前她最怨恨的是他没有向她道一声别便离开了;而今她才发现,这道别还不如没有。

“大哥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风一吹就散了。

“嗯?”他没有听清楚。

“我不会等你的。”

“你不是说过了,你本就没有在等我?”他微笑道,“那是好事。不必等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总是这样笨拙,小时候就经常敌不过他的巧舌如簧,长大以后便更加晦涩。她自己都很厌弃自己,这么无聊、冷淡、毫无长进的自己,怎么可能留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