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芹懵了一下,随后想起了要紧事,也顾不得再安慰,只问宁氏:“二嫂,你觉不觉得大砂阵子很是有些不对劲儿就是她生孩子前后那三五天里,莫名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早出晚归的不着家,早午饭都不来吃了,大哥也没了踪影,就连猪毛病倒了,俩人还是也不是很上心。”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细思恐极的,原先王香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眼下她静下心来深入思考之后,却是在三伏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镇上出事的源头,不会真的跟大嫂有关吧
“嗯,这事儿我知道。”宁氏拿手背抹了下眼泪,“大嫂的鸡生病了,蔫巴巴的没个精神头,瞧着就算不立马死掉,我看也捱不过几天了。她想折价卖给我,我想着,咱们是做买卖的,哪儿能以次充好呢就狠心拒绝了。后来也不知道她卖给谁了,大概就是为了忙活卖鸡的事情,才急得早产了。”
说起这个事儿,宁氏心里还是有些悔意的。她这人脑子简单,典型的走一步看一步。当初是想着买卖人最重要的是口碑,所以绝对不能以次充好,因此才断然拒绝了温氏的要求。结果她前脚刚回了家,温氏后脚就早产了,她就认为这事儿跟自己有些关系。但是吧,后悔归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干的。做买卖,哪儿能以次充好呢
再抬头时,宁氏愕然发现王香芹脸色相当得不好。
王香芹沉默了半晌后,忽的起身:“二嫂,你同我一起去大嫂的鸡舍看看吧。看看到底生病的鸡有多少,再看看还剩下多少。”
“我去吧,你回头还要养猪呢,也不知道鸡的病会不会传给猪。”
王香芹觉得这话有道理,就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随后目送宁氏往鸡舍那方向走去。等宁氏走得没影儿了,王香芹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温氏所在的东屋,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去了灶屋那头。
做烧烤买卖,准备的食材肯定是多的,且都是以肉类为主,还提前都用竹签子串了起来。这会儿,烧烤摊儿被迫收了起来,牛氏将东西送回了灶屋,又将蔬菜都丢到了一个木盆里,然后拿了个大的粗瓷盆子,将烤肉从签子上取下来。
听到了脚步声,牛氏下意识的抬头,见是王香芹,赶忙露了个笑:“四嫂啊,没事你忙去吧,这儿我一个人能行的。”
王香芹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没忍住又问起了镇上的事儿,当然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她也洗净了手,帮着一起拆解烤肉。
牛氏不明白王香芹为啥对这事儿这般关注,不过既然当嫂子的问了,她就有一说一,凡是知道的全都照实说了。情况就跟她先前所说的没有太大出入,就是更加详细了一些。毕竟,她也就是跟着宁氏一起出摊,又不是专程去打探消息的,只是听过路的人略提了几句。
“秋收后头一天出摊呢,没想到”
做买卖嘛,本来就喜欢讨个好彩头,今个儿又是秋收后头一天出摊,本来盘算着能大赚一笔,结果一桩买卖都没做完。说难听的,这就是个坏兆头。牛氏倒不在乎白忙活一场,只是眼下这样,她哪怕不像宁氏那般委屈到哭出来,心情也不免有些低落。
“这事儿又不是咱们的错,没事儿的。”王香芹反过来安慰道,“只要咱们的东西好,口味佳,就不愁没生意。”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我表姐呢”
正说着呢,宁氏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先瞥向西屋那头,因为门窗是大开的,她一眼就看到里头空无一人。紧接着,王香芹就走到灶屋门口冲她招手,让她进来说。
大夏天的,灶屋热得很,幸好这会儿只是拆解烤肉没生火,倒也不是那么难熬。
宁氏本来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已经拆解了一半的烤肉,顿时整个人就跟抽空了精气神一般,瞬间颓了。
“那头怎么样了”王香芹略过安慰的话,直接问道。
“少了好多好多的鸡。”宁氏强打精神回答道,“我是不知道大嫂原先养了多少只鸡,可最起码三四百只肯定是有的,只多不少呢。可我刚才去瞧了瞧,只有三间鸡舍是满的,一共六七十只鸡。”
王香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牛氏好奇的道:“咋了大嫂养的鸡去哪儿了”
“被她卖了呗。”宁氏也不清楚这里头的具体情况,不过略想想也知道了,又不可能是吃掉了,唯一的可能不就是卖了吗不然还能咋样
“可她没报账啊我这几天压根就没看到六郎写字。”牛氏惊讶极了,她虽说进门晚,可别忘了,她是去年腊月初嫁进来的,到如今,也有半年光景了。因为她就是本村人,早以前就听说老朱家出了个读书人,心里还想着读书人该有多厉害呢,结果进门半年光景,她就看透了。
朱六郎就是个笨蛋,还读书人呢,算账都没她表姐厉害,更别提王香芹了。
再怎么笨,六郎依旧是老朱家的专用账房先生。牛氏记得很清楚,从秋收开始前,六郎费劲儿清算好账目后,就再没看到他提笔写过字。假如说,温氏卖了大几百只鸡,那钱呢不是说好了干私活要上交一半的钱吗既然要交钱,那不得先记账啊
这倒是提醒了宁氏,随后就见她一脸的震惊:“天呐大嫂她居然敢私吞钱娘一定会打死她的”
“打死谁”
娘啊
朱母就跟那背后灵似的出现在了灶屋门口,且离宁氏只有最多两步距离。
宁氏原本只是精神头不太好,被突然这么一吓后,她整个人都怂成了一团。哪怕早知道宁氏是个什么德行,朱母还是厌烦的摆了摆手:“干嘛老是一副怂包的模样我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行了,说,到底咋了”
王香芹看了眼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宁氏,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拉开了宁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朱母。
朱母倒抽凉气。
“啥玩意儿把病鸡卖给别人那别人知不知道是病鸡”朱母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乡下地头哪家哪户没死过牲畜又有几人舍得将好不容易养大的牲畜丢了都是趁着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赶紧杀掉吃了的。只要不是彻底死透的,再将内脏单独撇开丢掉的话,光吃肉问题不大。要是病的牲畜数量太多,也会半卖半送给亲戚家,只要双方都愿意,这就不叫个事儿。
但以朱母对温氏的了解,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个身,朱母就去了温氏那屋。
自打麻烦事儿彻底结束后,温氏就开始了她那姗姗来迟的坐月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