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接过竹签,一如既往的来了这么一声叹:“不知施主算的是什么”。
经过程默之前的调教,这一句倒是问的特别勤,生怕再被别人抓住他那可怜的把柄。
曹春微微一愣,而后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既然能将之前冯三保的解读为上上签的意思,那为何不能将自己下下签解读成上上签呢
在这位曹知府看来:大和尚这样做是很对的,至少从他这里开始,不是人人都可以抽到上上签。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好有坏、有上便有下,这才符合百态人生、高山平地嘛。
“哎既是这样,也请大师给指点指点,我如何才能避过这诸事不顺的一年呢”。
曹春渐渐的变得有些虔诚起来,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想的那些门门道道。
那大和尚依旧摇摇头,丝毫没有半点挽救的意思:“照签上的意思来看,施主今年怕是难逃诸事不顺的命运,就目前来看,还没有破解之法,哎”。
这一声叹,似乎连肺都吐出来了,不知是几腔共鸣的结果。
曹知府依旧以为这是一句玩笑之语:“大师言重了吧这人那会真的有诸事不顺的大的没有,小的还没有吗再倒霉也不过如此吧”。
说到这里,他竟然向众人说了起来:大家说呢那有人会时时事事都倒霉的呢
一阵异动,可就是没有人理会这位四品知府、那怕是知府衙门的那些个人同知、通判、推官等。
曹春没有冯三保玩得开,这连三岁小孩都能看的出来,尤其在这大空寺,虽说他在这里也是常客,脸熟都是最起码的,但冯三保不吭声,他就是没辙、连个屁都不是。
“施主这话倒是没错,但一个大的劫难、在劫难逃,其他那些鸡毛蒜皮之事事事顺利,又能如何呢”。
大和尚依旧不依不饶道:“比如说,施主遇到牢狱之灾,那认识几个好牢头、牢饭里多了几块肉,又能说明什么好运呢”。
这话说的简直了。
有些假的东西,做的时间久了,往往就与真的很相像了,甚至会让人呢产生真假难辨的错觉。
这个仅是剃了个头,其余并无半点出家人的大和尚,有的时候,也会语出惊人。
你是怎么说话的谁谁有牢狱之灾。
曹春终于看出自己真的要被下下签了,此刻他最忌讳的就是被说成有牢狱之灾,这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吗
“你你这是个什么大师会不会算会不会看这分明就是上上签嘛”。
曹春开始据理力争:“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怕是所有的人不服吧”。
若说冯三保方才是脑子一热的话,曹春早已是发烧坏掉了那种,没有半点挽救的希望。
这分明就是冯三保设的局,连这个都没有看出来,白做了几年的知府。
要说这个地方还真邪行,或是先入为主、或是众目睽睽,这寺院还真是不同于别的地儿,那怕是一个假的寺院。
晚班不是都难逃心虚二字,一旦心虚了,理智就会大大减低,甚至有的时候会完全丧失。
冯三保似乎看出了曹春的心思,他正准备上前一步,却被程默抢先道:“曹知府,照你这么说,这位负责解读签文的大师,似乎不妥之处”。
正想找个搭茬儿的,听程默这么一手,曹春立刻点头道:“嗯嗯,是的,正是这个意思”。
这个提议倒是很快得到大家伙的一致赞同:那就换个人解读吧。
程默既然站了出来,他便早已做好打算;开始表演第二场戏。
他首先开口道:“我看换个人也无甚作用,大家都看到了,这里的和尚与常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没有头发外。说句自大的话,他们说得还没有我这个跟班说得好,更别提诸位大人了,诸位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唏嘘
这一句话,得罪了一大批人,也讨好了一大批人。管他呢,看着这些个假和尚就舒服,那怕是抬高了诸位大人,只要能让某些人难受便是。
“那你说怎么办这抽签没有解读签文的,算什么呢”。
住持站了出来,冒死说了这么一句,就冲刚才那句话,他也得要为大空寺争取点什么。
当然,在此之前,总是少不了要向冯三保要个确切的眼神。
“要我说呀,这里是寺院,神像就在眼前,就让他们来说吧”。
程默语出惊人,却很淡定道:“就那方才冯三保和曹知府两人的签,让我们眼前这尊神像开口解读吧”。
话音未落,众人不由的抬头望去:尽管屋内灯光不错,但夜色下,这尊高高的神像还是有些看不太清、关键太高了些。
“程默兄弟,你在玩笑,这个怎么可能呢”。
尽管对程默是一百个支持,但听他这么一说,都察院的那名差官,也不由的上前劝道:“这种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大致也是这个意思:无论冲着仲逸的面子、樊文予的面子,还是樊文予与仲逸交情的面子,都是要劝程默两句的。
程默是什么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个钉,岂能随意信口开河
“樊大人,仲大人,不知在下这个提议,能否被准许”。
程默立刻上前禀道:“请二位大人明示”。
樊文予立刻望望仲逸,再看看别人,眼睛瞪得老大。
这次他也弄不清这个程默壶里卖的什么药。
“不要二位大人准许,我们二人愿意将方才抽到的签请这尊神像来解读”。
冯三保竟主动上前道:“若是这位大神能开口的话,我与曹知府更是求之不得呢”。
等了这么久,终于捉到程默的把柄,冯三保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方才把你能的,看你这次如何收场,还有上天遁地的本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