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是春天,但石阶上还是一片冰凉。
才跪了一会儿,皇子就连连咳嗽,以手掩口,轻声对饶皇后说道,“母后,儿臣有点不舒服。”饶皇后厉声说道,“你舅舅都快死在碎叶湖了,你这一点不舒服算什么。我们娘家都快死绝了。”皇子见自己的母亲罕见的严厉,也吓得不敢再说话。
她虽然自己也感到遍体生寒,但也不肯退缩,要逼着皇子与她一起跪在这里“逼谏”。今日既然来了,她就不会回头。
娘家就是她的靠山与大树,如果饶家真的绝了后,她日后要扶植皇子登基上位,那也就增添了许多风险。为了她自己,为了皇子刘允西接任大宝,她一定要冲一冲,逼得刘义豫把饶弥午从碎叶湖调回来。
看着饶皇后居然孤注一掷,拉上自己唯一的皇子跪在殿前,要以此相逼,刘义豫只觉得一股血涌上心头,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他指着饶皇后,浑身发抖,说道,“你们。。真是要逼着朕打自己的脸啊饶弥午犯了弥天大罪,被发配到碎叶湖,已经是格外开恩。你们却还不知足,要让他回到京都。朕怎么对满朝大臣交待”
饶皇后含着眼泪,把皇子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颅,痛切地说道,“陛下,臣妾并不敢以此逼迫。只是臣妾娘家就只有饶弥午一根独苗,老父年事已高。最近传来消息,弥午在碎叶湖得了重病,眼看危在旦夕。难道要让他含恨而死葬身边地吗陛下,求您开恩哪”
她拉着皇子,在地上磕头,口里叫道,“求陛下开恩否则,臣妾就和皇子在这里长跪不起。”
刘义豫只有刘允西一个皇子,对他甚是疼爱。饶皇后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如果她们娘俩真的这样长跪不起,那事情也很难收场。
在他身旁的太监是已经收过饶家的贿赂的。此时见刘义豫表情有些松动的样子,太监便凑了上去,轻声说道,“陛下,是有奏报说饶弥午在碎叶湖得了重病,如果再不接回京都医治,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刘义豫回想起昨日的奏报,知道这是碎叶湖当地的监管官员报上来的消息。据报饶弥午病重,乞求回到京都医治。这大概也是饶皇后今谏的导火索。
他靠在宫门旁沉思良久,揉着额头,喟然长叹,“先让他回京都医治吧。只不过,病若有起色痊愈了,还是得回到碎叶湖,去服苦役。否则,朕在满朝大臣面前,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这样自食其言,天威何在臣民也会耻笑。”
他的这番话,其实是已经答应了饶皇后,让饶弥午回到京都。不过,他还是说要以饶弥午治病的名义,让他离开碎叶湖。按照他的说法,只要饶弥午病愈了,就要回到碎叶湖服苦役。
这只不过是刘义豫的一块遮羞布而已。饶弥午如果回到京都,那就是出笼之鸟。只要他一直装病,那留在京都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听到刘义豫松了口,饶皇后舒出一口气,大喜过望,连忙拉着皇子,“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臣妾多谢陛下开恩”
刘允西终于得到允许,从石阶上站起来,便蹦蹦跳跳地走到刘义豫身旁,问道,“父皇,舅舅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