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绿衣的郎官。他脸色颇为白净,袖口有些磨损,穿着官靴,看上去脾气颇好。鹰扬威严地瞪了他一眼,问道,“铁矿石出事的那一天,你在哪里”
那官员似乎努力回忆着,而后轻声说道,“那天我在府衙里。后来听说铁矿石出事了,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低下头,似乎不敢看鹰扬,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发抖。
鹰扬瞄了他一眼,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在瑟瑟发抖。“你都听说了些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这个。。”那官员的眉头皱了皱,两手在膝盖上擦了擦,似乎手心已经出汗。他搓着手,露出一脸局促的表情。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好像是说,艾大人连夜偷偷跑了,出城去了。我们还以为他是押运铁矿石去兵工厂。结果,后来又听说,拉铁矿石的车出了事,从悬崖上坠落,掉进了江里。”
这一套说辞,正是陆望当时让艾进在奏报中所写的。所有的知情人,也统一了口径,都声称是一场自然事故。
在陆望离开云州前,管朝升又按照陆望的安排,对这些知情人又进行了训练。说辞都是统一的,但是陆望让管朝升给他们的表情和动作都进行了精密的安排。
这就是陆望所说的“微表情”。在细微处迷惑鹰扬,引起他的注意和怀疑,这就是陆望的目的。他要利用鹰扬极为谨慎细致的特点,把他引入歧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鹰扬又反复盘问了这个郎官,让他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那郎官貌似文弱,实际上是管朝升的心腹,心思缜密,头脑灵活,只是看上去一副不起眼的书生的模样。
任凭鹰扬来来回回地盘问,这郎官也无非就是那些说辞。他说的那些情况,与艾进在奏报中所说的差不多。只是,他也强调是听艾进说的,本人并不了解真正的情况。这就等于是把艾进的说法转述了一遍。他的供词,并没有什么价值。
在郎官出去了以后,又陆续进来了一些云州府衙的官员。他们的说法,也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发现艾进跑了,后来又听说艾进押运的铁矿石出了事。这些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供词,听得鹰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审问完管朝升的所有下属和县官以后,鹰扬关上了门,在房间内细细思索着。供词都是一样的,但是,他却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那就是,许多官员,在接受盘问的时候,表情都很不自然。有些人眼神闪烁,有些人紧张地搓手,有些人眉头紧皱,有些人嘴唇发颤。
这让一向谨慎细心的鹰扬更起了疑心。他可以肯定,云州铁矿石事件的真相,并不像他们的口供一样简单。从口供来看,似乎所有人都不知情,而只是从艾进那里听说了当时的情况。
这可能吗不可能鹰扬托着下巴,暗暗思索道,“你们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望春风:双面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