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王氏现在对荀温恨之入骨,是定要杀他的。

“那阿悦也只能尽力了。”阿悦轻道,“我总觉得,荀先生似乎察觉了什么,兴许他会有防备。”

“只要我不出面,他怎会对你有防备。”王氏对阿悦扯唇笑了笑,“阿悦,好孩子,我知道此事本不该牵扯到你,你毕竟年幼……要不,那日请荀温入殿后,你便退避罢。”

阿悦摇头,“那更不妥了,大舅母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做到。”

做,自然是要做的,只是……

阿悦慢慢走回住处,发现魏昭正好在站在乐章宫殿外等候。

“阿兄怎么不进去?”

魏昭微笑,眸似星辰,“夜风正好,阿悦这儿又能看到极美的夜景,不由贪恋片刻。”

花月溶溶,柳树婆娑,确实是很美的景色。

坐在石凳上,阿悦同他一起看了会儿,忽然问,“阿兄,杀人是什么感觉?”

“……”魏昭沉默了下,才答,“不是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道:“初时许会热血沸腾,而后不过麻木而已。”

魏昭第一次杀人,是在战场。那时候他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他。

将士浴血奋战,鲜红的血洒满胸前盔甲,到最后和同袍的血混在一起,又如何分辨得出?都终将变成一块块令人作呕的血渍,无人喜欢把它留在身上,即便那可能是荣誉的象征。

“会害怕吗?”浓浓夜色中,阿悦清脆的声音满是好奇。

“不会。”魏昭低眸看她,“因为在每一次杀人前,我都做好了准备。”

畏惧杀人,就不该上战场。事后也许会梦魇缠身,但只要每次睁眼的刹那,他就绝不会有惧怕这种情绪。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阿悦一直就知道这个事实,在这个宫中、整座临安城,也许绝大部分人都曾手染鲜血。

她口中轻轻呼出一口气,眨眼间就随风消散了。

“阿兄杀人,都是为护人。”以前是为守护祖父魏蛟,而今,应当是为守护祖父留下来的江山。

魏昭摇头,“无论为何杀人都不重要,只要动了手,便是做了同样的事。”

他抬手,轻轻覆上阿悦的发,她正仰首安静看来,“杀人可为许多,但唯有一件事,绝不可杀人取乐。世间可杀之人虽多,但能留,便还是留。”

阿悦不解,魏昭一哂,掌下微微加重了力度,“若不能留,我也希望,阿悦可以告诉阿兄,让阿兄来。”

阿悦一怔,有瞬间的紧张,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吗?

但魏昭只是道:“阿悦只需开心便好,其余的事,一概有阿兄。”

第60章

阿悦总觉得,表兄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关于荀温的事。因为在大舅母王氏准备好的最后一日,她们突然得知消息,荀温被外派出临安了。

临走前,荀温还着人给她传了一封信和一盒糕点,表达了食言的歉意,希望来日师生再聚云云。

王氏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临安么?”

“也许想通了罢。”阿悦说着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话,她更倾向于是魏昭做了什么。

其实,能够暂缓对荀温的处置也好。

本来阿悦也觉得荀温是个隐患,该杀。可那日魏昭对她说过那些话后,她隐隐约约觉得,许是他的某种暗示。

荀温该杀可杀,但并非必杀。

留着他,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荀温一走,王氏就是对他恨意再深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个寻常的深宫妇人,并没有什么人脉手段。

阿悦有时陪着魏昭批阅奏折、望着他的侧颜时,几度都有种想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荀温身份的冲动,但这种想法每次都在魏昭投来的温和目光中消散。

她慢慢意识到,许多事,魏昭有其自己的解决方法,他想要的不仅是简单解决一件事,还想要保护许多,例如身边的人。

这是他独有的温柔。

渐渐的,她也把荀温放到一边了,因为傅氏开始动作了。

傅文修被放出大牢后,几乎大部分人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本来矛盾就可以说是魏昭有意先行挑起,就傅氏的行事作风来说,他们反击起来众人一点也不意外。

绥朝的江山还算不得稳固,魏蛟称帝仅三年而亡,一些偏远地区甚至都可能还不知道已经改朝换代,更别说临安城这些难缠的士族。

值得庆幸的是,和阿悦梦中不同,这回文夫人在,泰王、诚王、安王这三个叔叔也都在,并毫无疑问地将支持魏昭。

只要魏家人齐心,阿悦觉得,就不用担忧。

看着形势傅文修要走是迟早的事,由于阿悦最后一次见他时又说过“厌恶他”之类刺激他的话,担心他临走前会铤而走险做些什么,毕竟他不能用常理推断。

阿悦和魏昭商量后,干脆让她这一个月都住在了魏昭寝宫的偏殿,当然,对外依旧待在乐章宫。

魏昭派了和她身形年纪相似的人继续住在那儿,没出几日就得到消息,说是乐章宫近日有几个內侍宫婢不对劲,院落时常有些奇怪的标记之类。

得知此事,魏昭将其按了下来没让阿悦知晓,只不免疑惑,不知傅文修对小表妹到底有何执念。

从她五岁开始至今,似乎就一直没有放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