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黑牛也连忙汇报,“二营阵亡八十六人,重伤五十三人。”
郑三羊声音有些颤抖,“三营阵亡二百一十六人,重伤八十九人团长,我们真的没有力量再去增援了”
李四维已经在低头拨电话了,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补给连继续汇报”
刘黑水一怔,“补给连阵亡十七人,重伤五人。”
黄化紧接着汇报,“特勤连阵亡三人,重伤一人。”
计逵也连忙汇报,“迫击炮连阵亡五人,重伤三人。”
此时,李四维已经接通了旅部的电话,“陈旅长好,我是李四维。”
电话那头,陈旅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李团长,听说你们打退了正面的敌人”
“是的”李四维声音平静,“我部按计划发动了攻击,彻夜苦战,已经完全摧毁了敌人的阵地,战果正在统计中,战损报告已经出来了,阵亡四百六十二人,重伤二百四十七人,战斗人员已经不足千人”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李四维继续说道:“如果水吼镇需要支援,我可以把工兵连调过去”
“算了,”陈旅长叹了口气,“你们团守好野人寨就好,水吼镇有我们”
“是”李四维精神一振,“多谢陈旅长”
陈旅长略一沉吟,语气坚定,“水吼镇丢不了六十六团能做到的其他两个团也应该做得到”
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轻轻地挂掉了电话,这就是他一定要打赢这一仗的原因要让友军看到希望
众人自然猜到了结果,都是精神一振,“团长,不用增援了”
李四维点了点头,“应该用不着去增援了守好阵地”
“是”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散去。
战报很快就送到了团部,李四维粗略地一看,立马上报了旅部。陈旅长接了战报,立刻上报兵团司令部。
兵团司令部,李司令看了战报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即刻通报各路友军要让他们明白,潜山之敌是可以被打败的”
六十六团趁夜突袭,横扫敌军阵地,缴获野炮一门、长枪两百一十三支、佩刀十八柄小鬼子丢下八百五十三具尸体,狼狈逃回潜山城
各路友军接了通报,顿时士气高涨。二十七集团军奋力反击,小鬼子不能寸进各路援军快马加鞭,奔赴潜水,意与小鬼子决一死战
第六十五团、六十七团的官兵得了通报,一股作气夺回了水吼镇的一线阵地。
潜山城,坂井支队指挥部里一片沉默。众人都默默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目不斜视。
坂井少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盯着看狼狈的滨崎中佐,久久不语。
滨崎中佐站在坂井少将面前,低垂着头颅,满脸羞愧。
“滨崎君啊”良久,坂井少将缓缓开口,“你给天皇陛下一个交代吧”
滨崎中佐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满脸苦涩,“嗨”
短短地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给天皇一个交代唯有自裁
野人寨恢复了平静,小鬼子并没有卷土重来,因为,第七军已经到了广济黄梅之间,第三十一军赶到了太湖城,而第二十六集团军也到了英山潜水两岸的局势顿时逆转。
兵团司令部的犒赏很快便下来了,又是酒肉,每人猪牛肉各一斤、酒一斤。
傍晚,李四维巡视完阵地,又去了医护排的驻地,去看石猛。
石猛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已经强了几分。
李四维探过他的鼻息之后,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露出一个笑容龟儿的,死不了
宁柔轻轻地走了过来,“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一切只能看他自己。”
李四维点点头,“我明白你知道吗在大场镇的战壕里,我们坚守了七天七夜,眼看着就可以撤下去了,兄弟们都在欢呼有个小兄弟跳着跳着就开始吐血,大口大口的黑血,然后他就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他就是被炮弹活活震死的”
宁柔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得吓人宁柔轻轻地摇着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李四维扭头望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兄弟们的伤势”
宁柔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兄弟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李四维浑身一僵,神色黯淡。
“这不怪你。”宁柔的小手用力地握着李四维的手,“真的不怪你。”
“嗯,”李四维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明白,如果不冒险打这一仗,如果没有这次胜利,战局会持续恶化,伤亡只会更大。
“唔”
床上的石猛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李四维如遭雷击。
“唔”
石猛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屋顶,连忙扭头四顾,目光停在了李四维身上,“团团长”
声音虚弱,对于李四维来说,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石猛石猛”李四维浑身一震,急忙俯身,满脸喜色,“老子就知道,你龟儿死不了,死不了”
石猛呆呆地望着李四维,嘴唇颤抖,“胜胜利了吗”
“胜利了胜利了”李四维连连点头,眼圈红了,“我们胜利了,把小鬼子赶回潜山城去了水吼镇的小鬼子也退了,援军马上就到了哦上面又奖励了肉,还有酒”
“呵”石猛艰难地笑了,“小小气”
“呵呵,”李四维也笑了,“上面是有些小气了放心,老子已经帮你们请功了,后面肯定还有奖励呢”
后面的奖励来得很快:参战人员每人十个大洋。
李四维也接到了新的任命――新编十六旅副旅长、兼任第六十六团团长,罗旅长撤到后方医院治疗了,陈副旅长成了代理旅长。
同日,第二十六集团军第四十一师第三团赶到野人寨接替了防务,新编十六旅奉命后撤至麻城休整。
傍晚,野人寨弥漫着肉香味空气中飘荡着欢声笑语,今晚,有酒有肉
肉香酒醇,劫后余生的兄弟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开怀畅饮,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后山添了一排排新坟,夜色下,李四维带着苗振华拿着酒肉到了坟前,今夜的月如昨夜一样明,只是今夜的欢笑却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摆上酒肉,李四维静静地望着眼前一座座新坟,声音沙哑,“兄弟们,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可是老子却不能带你们一起走了”
苗振华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李四维再回到野人寨,夜已经深了。
营地上,篝火依旧在条约,但兄弟们的笑声已经消失了。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在默默垂泪,有人在小声抽泣,也有人在嚎啕大哭,“兄弟们呐”
那哭声,四十一师的阵地上隐约可闻。
一个稚气未脱的新兵望着身边沉默的老兵,满脸疑惑,“班长,他们有肉吃有酒喝,还哭个啥劲儿”
“春伢子,”班长望着天边的明月,悠悠一叹,“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以后吗”春伢子一愣,疑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