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遇到了“魔鬼”,死亡是注定的结局,心中反而坦然了。
“当然,我恨他们”
这个答案令张潮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些人也不过是在战争与杀戮中失去了人性,沉浸于杀戮与折磨人的掌控感才做出的这种事。
张潮发现这个人对于恕瑞玛那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是作假,于是他很认真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如此仇视恕瑞玛那些无辜的人。”
“不他们不是无辜的人,他们是异教徒,他们不断地将一切都据为己有,无论是物质上的东西,还是精神上的。”
“他们的邪神在侵蚀我们的信仰,耶鲁撒神的信仰在衰败”
“他们发明了羊毛的织物,暖和又柔顺,以金钱引诱我们的族人放弃耕作,然后他们再猛然间掐断这条线,让我们的无数族人成为饿殍”
“他们的军队屠杀着我们的人民,任何一个恕瑞玛人都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族中的少女可以被那些高官贵族任意索取。”
张潮看着他越来越激动的表情,脸上升起了一丝迷茫,他想要见证些什么,但是这一刻他似乎又不知道自己应当去见证什么了。
像孩子般单纯的对错观已经离他远去,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被表象所迷惑,没有立场左右的他,对于这些人间的恩怨与相互征伐,他原本就不应该参与到其中。
他只需要做一个见证者。
这或许就是高高在上的传奇,所应有的世界观。
他又问道,这一次,他指着那些老幼孺妇,他觉得这些人从未伤害过他们:“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未曾向你们出手,没有一个人的双手上沾染了你们的鲜血。”
“不,他们的国家是依靠我们的血肉支撑起来的。”
“没有无辜者,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
“他们享受着战争红利,却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无辜者,简直是放屁”
张潮仍旧坚持:“不,士兵劫掠的战利品归属于他们自己,他们从来没有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战争理应终结于军队,不应作用于平民。”
“不他们早就伤害我了”他猛然间发出了一声怒吼。
“那个老头,他是个手艺非常好的铁匠,带出了许许多多手艺杰出的学徒,假如没有他们,恕瑞玛的刀剑不会如此锋利。”
“那个女人,她是一名恕瑞玛边军的妻子,他的丈夫在我们的土地中作威作福,曾经当着我的面杀过我的子民,我却懦弱地选择了退缩。看见她头上戴着的珠花没,那是拉卡妻子的东西现在你告诉我,他犯下了这种罪孽,他的女人和孩子凭什么能够独善其身”
“看见这些农夫了没有,就是他们占据了我们的土地,将粮食供应给军队,然后再来侵略我们,他们凭什么能宣称自己是无辜的”
“这是一场圣战他们这些异教徒本就应当倒在正义的手下,只有当他们全部死绝了,才是吾主终结圣战的时刻”
蛮族青年大吼着,狂热道。
第五百八十九章前往艾欧尼亚
张潮沉默了,这样的想法尽管疯狂而又偏执,但不得不说,它并非毫无道理,长久的压迫使得人心中的黑暗面变得浓厚,没有因就没有果。
他开始犹豫,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否是正确的。
似乎看穿了张潮眼底的犹豫,蛮族青年眼前一亮,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的唯一生机,于是大喊道:“你要真想维护正义,就杀光那些恕瑞玛人,只有他们死绝了,这个世界才永远都不会有战争。”
然而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张潮的表情就凝滞了,他抬起头,认真打量着这个满脸希冀的蛮族青年,灰褐色的浓密胡须,微卷的长发,精美的锁子甲。
“住口,你没有资格谈正义。”
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轻蔑:“我也不是在维护正义,天下间不平事有万,我永远也不可能挨个去管,我也管不了,我只需要管好自己看到的事情就好。”
“要怪你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你所说的那些以往发生的悲剧我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你,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最终他在这名蛮族青年惊骇的目光中斩落了这个他的头颅,他可能至死也不会明白张潮为什么还会杀他,就在他刚刚生起一丝希望的时候,还用这种不知所谓的借口。
其实张潮给出的解释就是他心中的所想。
看见了就无法坐视不理,无关对错。
哪怕用最简单的“老子看你不爽”这个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他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有的时候,强者根本不需要去论对错,到了他这种层次,翻手间就能覆灭一座城市却还要同普通人叽叽歪歪,讲究凡人的规则,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是极其愚蠢的。
强者顺心,很多时候,规则只能束缚凡人,一个说得通的道理也同样如此,而对于强者,假如讲不过道理,那便不讲理,如是而已。
离开了阿特雷巴特行省,他开始继续游历,踏遍整个帝国,他所看到的世界开始变得灰暗,太多生命的凋零让他变得麻木,他的眼界渐渐地从最原始最单纯的“人”拔高了。
他开始学会俯视着这一切,将这些看做史书上冰冷的数字,将自己与世界隔绝,以一种如同神祇般的视角去注视着这一切。
这不是一种残酷,也不是一种冷酷无情,而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假如那些领导人在处理抗震救灾的时候无法做到冷静如水,那将是对更多人的一种残酷无情。
直到三个月后,系统提示他任务完成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他觉得那一幕幕自己记录下来的场景不应就此埋没,他想让自己国家的人看看,让他那个世界的人看看。
看看战争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这个世界又有多么的悲惨,这些一幕幕本不应被公开,但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历史上的一幕幕究竟是何等的可怕又惨绝人寰。
他开始认真对待原本自己只是当做游戏一场的恕瑞玛再临大电影,他觉得那已并非是单纯的一部电影,他承载了许许多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或许很多国家不会希望如此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