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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军事先已经挖了八条穴道”

第二天,罗藩的营造官金富拭,站在了我的身边恭声道

“其中崩塌三条,”

“重点,说重点”

我有些不耐烦的道。

“是是”

他点头道

“尚可利用的还有两条”

“对应的位置,分别在左角的五百六十步和七百二十三步”

“因该够了”

我身边的另一个声音接口道。

“因为城墙本身已经有好些开裂了”

“我们只要控制起爆的方向就好”

他叫凌振,长得像是个憨厚老农,却专擅爆破一事的工程团都管,作为这个职业的代价,他最显眼的就是被左手那几根被炸残,而显得参差不齐光秃秃的手指。

“那就让他们做好准备吧”

我吩咐道。

“这一次,你就不要亲自下去了”

“只怕不妥”

凌振正色对我道。

“若是想较为精准的配药,炸开合适的位置”

“就还使得我亲自去看一看才行的”

“无论是墙基的材质,还是土色的成分,都需要现场的判断”

“那就万事小心好了”

对于他的职业性热情和执着,我也没有过多的劝阻。

毕竟,新式的安全炸药,与我们一贯使用的精炼黑火药,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

不久之后,微微的震感让地面的尘土和细碎石子跳了跳,而洒满了我的脚面;然后就见门洞附近,已经是数道裂痕的一大片城墙骤然向下一沉。

然后在墙基部分喷出无数的尘土和碎块,紧接着就剧烈晃动着,连带上面惊慌失措的人体和器械。旗帜、物资,一起缓缓向前断裂、倾倒了下来。

最终,

在扑面卷荡而来的滚滚烟尘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大量碎石瓦砾,临时冲击而成的陡坡,高耸的城墙上叶由此出现了一个足足有数十步宽的巨大豁口。

而豁口旁边的城墙上,也几乎不见了任何可以站立的人影;

然后已经列队整装,做好登城准备的藩军们,几乎是欣喜若狂欢呼雀跃着,在急促吹响的角号声中,像是打满了鸡血一般冲进了漫天的烟尘里,又出一窝蜂的出现在了豁口里。

而这时候,城上薛氏的守军,似乎还没能城墙轰塌的剧烈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般,只有零星的若干箭矢被射了出来,却又毫无准头的落在了新鲜裸露的墙坯上。

但是作为后方观战的我,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艰苦卓绝的战斗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呢。

第七百五十章思变10

就像是所有给费尽千辛万苦攻破后的城池一。

抢劫和杀戮,火光和死亡,随着凄厉的叫喊和哀鸣声,在开义城里迅速蔓延开来,就像是周围那几座子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般。

但战斗依旧没有结束。这毕竟是方圆三四里的辽西第一大城,依旧有足够的城区和建筑,变成败退下城墙的守军们,以保卫家园和亲人乃至自己身家性命之类的理由,继续努力奋战的舞台。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心思最急切的藩主罗湛基,也不得不下令本部军队放慢脚步,巩固既得的城头和城墙防线,而避免将那根弦压迫得太紧。

而让那些盟约和附庸诸侯的军队,先行杀进去了充当某种试水的角色。

因此,在缺少秩序和组织之下,肆意发泄和自行其是的结果,就是各种人间丑恶的事情,一遍遍的上演在城中的居民身上。

只是在肃清了城墙周围射箭范围内的建筑之外,他们终于在中线遇到了某种莫大的阻力,那些狂乱冲杀的诸侯藩兵们。不止一次大呼行的,从通往内城平实足以用来阅兵,最宽敞的中街大道,被驱驰的骑兵被肆意砍杀着溃退回来。

那些得到足够平坦而笔直冲锋场地的北朝骑兵或是薛氏藩骑,就像是徐疾推进的剃刀一般,根本不用刻意抽刀或是提枪的砍劈戳刺,光靠密集队列的冲刺,就足以将这些散步在中街上的松散步队,给刺穿、挑飞、撞翻、踹踏过去。

我就是受邀在城墙上观战,看着这些一涌入中街,又一浪浪带着满身血色和残断的箭矢标枪,丢盔弃甲溃败回来的人潮,只觉得生命在这里变得格外的卑贱。

当然了,只要砍掉冲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头,然后从城投投射一批强弩重矢,将最后不分敌我纠缠混杂在一起的末尾覆盖掉,就像急刹车式的让剩下的人重新清醒过来,而接受新一轮的收容和整队。

正所谓是用军法处刑的恐怖,压倒敌人刀枪带来的恐惧和慌乱,这就是冷兵器时代阵,拼体力和意志消耗的不二法则之一。

不过这罗薛两家交锋的已经不止数代了,更别说是无比熟悉对方的战术和风格了,很快就出现了相应的对策。当数轮往复骑兵的反冲,终于出现些许疲态和僵直之时。

十数辆插满尖刃的刀车,在填充着间隙的持冒提盾步卒掩护下,重新出现在中街之中。

那些冲势过猛,已经难以提控转向或是减速也来不及的骑兵,几乎是乐极生悲一般的迎面撞在了刀车的正面尖刃上,霎那间连人带马支离破碎,或是肠穿肚烂的插挂在刀车上,又被甩落滑滚在地面,由伴随的步卒迅速清理着,推抬到两边起。

街道两边也纷纷冒出了为数众多的弓箭手,几乎是参差不齐的将箭雨向着那些推车向前的步卒,投射而去顿时纷纷中箭到底,而留下了一堆堆的尸体和伤员。

然而紧跟上来的弩手,也在牌兵的掩护下,开始密集的向前攒射,向着左右对射。时不时有弩手倒在街面上又被跨过去,也有落叶一般城房上跌落下来的弓手身影。

相比黑灯瞎火的东山城之战,这么一场数万人掺杂在一起的,典型冷兵器时代的城内攻防战,就这么展现在我的眼前。

而在中街另一端的尽头,脸色铁青的薛鼎封,也在努力维持这战线。

对于城破的结果,虽然他已经是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用什么什么手段,这用麻石为基青砖裹面,米汁黏土牛羊血混合浇灌的城墙,就这么轻易崩碎了。

结果,包括正在这面城墙上压阵、督战的内宰薛世荣,家老薛衡光、副管领薛梓琪、步军别将薛百、龙标营都尉高世清在内十多名部将、千余名守军;

连同蓟东兵马使蓝士清带领数百名前来支援的平卢军一起;不是葬身在废墟和瓦砾里,就是因为被震的头昏耳鸣手软脚软,而无力反抗被突入的敌军所一并屠戮殆尽。

更糟糕是作为铁三角的另一极,负责城中内政、后勤事务的权辽西郡长史、左中卿薛定邦;也在城破兼长子、次子皆阵没的噩耗打击下,当场骤然吐血昏倒,自此一病不起。

因此,居然只剩下硕果仅存的薛鼎封,在这里唱力挽狂澜的独角戏了。

而且,唇亡齿寒之下,他不得不放下前嫌和猜忌,努力压制家族中的反对声音。而彻底和那位城府颇深,却坑人无算的平卢军主将李希尧,毫无保留的站在了一起抱团取暖,才有可能制成的更加长久一些。

对他来说,或许在东山城的那一夜,薛氏覆亡的丧钟,就已经被敲响了。

但至少那些儿郎们还在浴血奋战着,用血肉之躯努力阻碍和杀伤着敌人的同时,也为身后那些家眷妇孺撤入内城,争赛多的时间。

随后一名家臣匆忙走近的低声几句,顿时让他勃然大怒起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

薛鼎峰向着左右怒吼道。

“还是躲在内宅不肯出来么”

“哪怕站出来露个脸,说几句话也好啊”

“现在还不出来与大伙儿共同进退,鼓舞士气和振作人心”

“难道要等到我们全死光了给罗贼卑躬屈膝的求饶么。”

“可是夫人说”

那名家臣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周旁一片或是不忿或是责切的灼人目光中,重新将话语咽了下去

“那娘们就在满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