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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软和犹豫不决,却是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当然了,如果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地位,当机立断的将老父和兄长一并处置掉的话,我反而要有所提放和警惕这么一个家伙了。

事实上,金哲魂不守舍的一直回到自己的居所,喝了几口茶水才定下神来,却觉得茶水是冷的,茶叶也是隔夜未换的,不由习惯性的对外唤了几声,却都没有人进来。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四壁,他才发现自己以及不是那个一言九鼎,万众随从的代家主了,这里也不是他日常发号施令的沐恩堂;门外也没有那些随时听候的家臣和部曲,

而事实上,仅仅才过了两天,就连他的亲信和临时提拔起来那些手下,也不免有某种不知何去何从,而呈现出人心涣散的迹象。就连门外本该配属的奴婢也不知所踪,却不知道擅离职守到哪里去了

然后,他还要努力压抑在心底,当初被抛弃的那一点点愤怨,而继续在卧病在床的兄长面前保持礼敬和恭顺,聆听老父的训示和指导,还有无形间救了老父和兄长全家一命,却不能诉之以口的憋屈与苦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这一切,究竟还有何意义。诸般的烦恼与劳心,千头万绪全部纠结在了他的心胸之间,令他积郁甚重却不知道如何倾诉和宣泄了。

次日,最后一遍军号在城头吹响,密集而整齐的鼓点中,由开道前驱的猎骑兵,高擎在空中的风雷旗,也再次走出了海阳城的门外。

当足足六千淮东军,排成齐整而肃凛的纵列,鱼贯而出踏上征程的之时,却还多了数千名在地征发的随行夫役,

我骑在马背上,看着夹杂众多牲口之间,那些手抗肩挑头顶,推车挽马托载着各色物品,不用士兵如何的鞭策,就已经能够乱哄哄拉长队列,而努力追赶着本阵的行进步伐的随军夫役。

不由有些叹然,不愧是吃苦耐劳宛若牲口一般,和倭国一起为海外大开拓时代,不断输出苦力与炮灰的民族之一啊,

如今,我把海阳城中,与金氏藩关系密切的青壮,给带走了大半,

罗津港和海阳城各留下一个防戍营,等候后续部队的替换,在加上正在编练中的一千藩兵的内部配合,明面上掌握了藩内武装力量的金哲,要是再控制不住局面的话,那也枉费我对他的看好了。

初阵新罗救人于水火的基本名声还是要保持的,因此在明面上吃相也不能太过难看,能够“以德服人”在前提下,让对方自愿穷罗搜尽以奉军前,那就更妙了。

因此,能够藉此培养和扶持一些,奔走于前的带路党和可以在地方上交涉的代理人,就十分的必要了。

虽然我现在还记不住多数人的名字。

第六百五十八章出援8

新罗藩,全罗道,

原野之中,雪白的大地,已经被无数奔逃的身影,践踏掀翻成污烂乌黑一片,

“恶鬼来了”

“妖法,他们又开始使妖法了”

被推挤裹挟在乱哄哄奔逃的人群中,身穿一件破烂皮甲的勿阿吉,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只怕他这一辈子的经历,也没有这几天所受到的惊吓更多。因为

那个总是对她拳打脚踢的队头阿弥,刚刚就在他眼前,突然脑子暴裂开来,红的白的喷了他一头一脸。

他熟悉的搭档伙伴吴阿,也因为吓的魂飞魄散,神志错乱的丢下锈刀和扎排,蹲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而被阿弥砍掉了脑袋示众。

这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同伴们,大多数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已经身上冒血穿洞,在列队和行进的过程中,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未知和无可对应的手段。

若是弓弩射击的话,起码还有个声响和轨迹,来让一些经历得多比较老练的人,有所躲避和挡隔的机会。

而这些敌人只要给他们排好队,就开始不停的喷烟冒火,然后死亡就像是割草一样的,一层层剃过最前排的人体而不停的杀伤后队,不管那什么挡隔和掩护,都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而亲自带领着集中起来的弓手,掩藏在人群中当中,试图趋前用密集攒射的箭雨,狙射对方的大统领。却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这种屡试不爽的手段,就在在几个呼吸之内伤亡累累的被迅速击溃,而在乱阵中不知所踪。

于是剩下的人,也变成勿阿吉一般的没命逃奔的丧家犬了。

勿阿吉本是个个藩主的争斗中,经过不怎么光彩的过程而诞生的野种。因此很早就被抛弃在野外,成为游荡在各藩之间的夹缝,被称为“化外种”“野人”,而自生自灭的边缘群体之一。

比起那些野草一般顽强和忍耐,不管怎么践踏依旧不停蔓生出来的土族贱民,他们这些不在藩主管领内的化外种,显然更加卑贱的形同污泥一般的存在。

无论是被杀死还是被侮辱,都没有人会在意和过问。

但是污泥纵酒也有污泥的用处,当他侥幸活到十五六岁之后,就被那些来自附近需要炮灰和苦力的藩家,手持铁头大棒和套索的税吏、地头们,给从山野荒郊中搜括出来。

然后慷慨而不容拒绝的赋予了,藩主老爷领下比同牛羊一般的私家财产身份,而赶进各处的林场、作坊里,从那最是粗重而卑微的活计开始。

化外人是没有姓氏的,因为他一点卷曲的发梢和发暗的肤色,长期就被人叫做了“小秣赫”。直到做了地头老爷的奴工,为了点数方便才有了勿阿吉之名。

用当地只在贱民中流传的土语说,就是类似路边草、石下泥的意味。

本来按照他的人生轨迹,也许就这么劳作致死,然后运气好的话得到地头青眼,在将近中年,格外指给一个粗手大脚的女人配对,然后用后世子孙来继续为藩家做牛做马。

然后有一天被藩家的人看中,自从离开世代劳作的田庄,召到城里去做一个最下层的奴婢,那就是天大的福气和机运了。

然而蒙山军的崛起,却给了这些微贱之徒另一种经历和体验,也从此走上了另一种让人无法想像的道路。

他们在刀枪的逼迫和驱赶下,像是攀聚的蝼蚁一般,拿着木棍、柴刀、草叉等最简陋的武器,不停用死伤累累的代价,冲破和淹没了一处又一处的庄园、乡社、集镇。

甚至是有着坚固城墙屏护的城邑,在他们不计伤亡堆积起来的数量面前,也逃脱不了最终沦陷的命运。

而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死剩种的幸存者,狂欢做乐的短暂片刻了。每每打下一处,这些侥幸苟活的新手,总是会在在老人带领下逐门逐户的抢劫。

一边在城中那些贵人和份不可能接触到的物件,一边折辱和凌虐本来的主人及其家眷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