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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鹿耽尼的通事,笑容可掬的解释道。

现在大水退去之后,虽然大规模用兵在近期是不太可能,但是通过舟船往来的两淮货物贸易,却是还是有相当的可行性。

于是,就有这次鹿耽尼为私下代表的出访之举。

卖出的货单上,海参、香蕈、紫梗、鲍鱼、木香、紫草、沙鱼翅、水獭皮、貂皮、狐皮、马鹿和驼鹿皮,贝母、川芎、烟草、黄连、大黄,杏仁油。

还有购自扶桑藩的赤铜、金板、纸扇、杂货;来自新罗藩的水晶、玉石、玛瑙和

需要买入的清单上,则有南洋锡、苏木、胡椒、象牙,、鲂鱼皮、槟榔、乌糖、藤黄、石蜡、等等,明显带有南方特色的物产。

对于淮东来说,多一条陆地上的商业渠道,作为海陆贸易的风险转移和分摊。

而对于宁总管来说,也不啻于是,他也需要开源节流的手段,来增加进益。

虽然他麾下的军队,都是出自朝廷的供养,但是身为主帅,也要有足够的本钱,去恩结和笼络那些来历颇杂的部下,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力和掌握。

乃至自己出钱,补贴和扶助自己的亲军家将部曲,才能更好的巩固自己身的地位和根基。

要知道,站在他背后的桂州宁氏和饶州陈氏,在北伐的投机当中同样受损严重,陈氏更是被卷入了钞变案之中。对自己的支持力度,远远不如以前了。,

而作为陈氏的外围势力,基本盘在长江中游地区的赣州系财阀,因为南北战事的影响,同样也积压了大量的货物和出产。

由此造成的行业凋敝与民众失业,也是加剧地方动乱的根源之一。

因此,能够有一个出路和外销渠道,也完全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种事情,哪怕以宁总管的身份,亦然不好公然做,而是需要好好策划,巧立一个名目才是。

第六百二十六章怅怀26

青州,高耀镇,童子营的露天操场里。

陈二狗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漆涂过的石板上,用白灰写的字眼,一边在沙盘里临摹着,一边随着大伙儿结结巴巴的齐声念着。

陈二狗和妹妹陈阿关,乃是典型青州山民的后代,不知道多少代前,为了逃避徭役,而逃到了山中。

时代沿袭下来,从小就是好猎手,虽然总是吃不饱,但是日子磕磕绊绊的总能凑合下去。

绵连的战火,不但摧毁了山外人的生计,也直接影响和冲击到这些山民的生活日常。

过冬前能够找到的野获越来越少,日用所需的盐巴铁器也断绝了来源,很多人因此全身浮肿起来。

冒险出山几次都渺无音讯,只有最后一次有个别人逃回来,但是各家凑出来的皮货什么的,都被不知名的流贼抢得精光。

最终,整个村落饿死了大多数,只剩下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骨瘦如柴的躲在被雪压塌的废墟里苟延残喘,又被深入山区的搜索队,给找了出来。

然后在几块干瘪饼子的诱惑下,坐上了牛车又被送进了童子营里。自此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际遇和不可意料的未来。

当然了,世上从来没有平白落到头上的好事。在这名为童子营的新环境里,同样也不养闲人的。他们既要做工又要参加站队和器械的操训,并且用下半辈子的时光,来偿付官家提供的救济和手痒他们的善举义行。

但至少不用饿肚子了不是

而相比那些地方百姓送来的子女,这些各地收括来的孤儿少年们,显然在体制和身体底子上,都明显差上一截,因此只能按照年龄和身高,分作预备、初、中、高等若干个批次,别做分营处置

像陈二狗这种,就只能进入和接受初级童子营的编管。

因此,他们正当长身体的年纪,就麻木的训得死去活来的,每每都是发颤着手脚,回到居舍里,趴下就不想起来了,

这时候,又会被从童子营的老人中,特别指定的舍长,给吆喝着一一拖起来起来,勒令相互搓揉身体和打一盆水洗脸洗脚,才允许躺下安歇。

其中的辛苦劳累与繁琐,简直是一言难尽。

但是相对的,虽说童子营的饮食很是粗陋,只有大盆的高粱玉米渣渣,连同采摘的野菜,煮成稠呼呼的浓糊糊,虽然味道寡淡,但足够让人吃得饱到直泛酸;至少一觉睡到天亮而不会中途饿醒好几次。

如果出大操或是野外拉练,或是需要到供方加班干活的话,还会额外的加菜,就可以见到些许的油水和滋味十足的酱菜,有时候还有香甜的烤薯和白煮土豆,定量或是不限量的额外供给。

穿得的虽然是拿破旧毛毡和粗布改的,两截式号服,但在冷的日子里,只要勤快活动也算是能够保暖。睡的是圆木板舍下,五六个人挤在一起的通铺大板,垫的是稻草,盖得是粗毛毡。唯一不足的就是容易长虱子,需要勤快的清洁卫生和定期清理晾晒,

当然,如果同一舍被检查出卫生状况不佳的话,那至一舍六个大铺的二三十号人,都要一起受罚的。吃鞭子挨笞条还是小事,因此断顿还要绕营墙跑上数圈,那才是最要命的。

因此,无论如何的再辛苦在劳累,清洁干净的水源,是始终保持不断。

当初也有不少人忍受不了这种严厉和苛繁,而生出重新逃跑的心思,然而在童子营里呆的越久,这种重归自由自在的冲动和心思,也就随着现实的改造而自然淡了下来。

毕竟,越是忍饥挨饿吃过苦头受过罪的人,就越是不舍得这种难得饱暖安逸的日常。因此,陈二狗如此想着能够咬咬牙,就坚持了下来。

这样就慢慢适应了高强度的操训和整日不停歇的繁忙劳作的日常节奏。

然后,当他们有了初步的纪律和集体的概念之后,营中的伙食也终于上了一个档次,变成实打的粗面饼子和杂菜酱汤,那些干巴巴的手臂和排骨一般咯床板的身板,也逐渐充盈厚实起来。

这时候,他们终于也有了难得的年节假日,虽然只是寥寥无几的几天闲暇。

于是,他偶然会去缫丝纱厂附近,妹妹所在的女营看望一二。这时候就会发现,黄豆芽一般的干瘦巴巴的女孩儿,除了手上的茧子变多了之外,蜡黄黯淡的小脸上,也多出了些许血色和红晕来。穿着灰扑扑的工服,也不再像是根竹竿挑着个灯笼。

而在这时候,她甚至会偷偷塞给自己一小块,因为贴身存放的太久,而有些融化掉的粗扳糖。

然后再推来攘去的过程中,不得不掰成更小的两半一起分享。虽然这点粗扳糖里的灰渣和其他杂质不少,但是焦酸甜甜的滋味,却是让兄妹两无比珍惜和回味,这短暂温馨的片刻。

也慢慢淡化和暂时忘却了,曾经残酷的回忆与令人悲伤的过往。

除了日常的与做工之外,在每年青黄不接的旱季,或是需要追肥和补种的两抢时节,他们还要就近下田去帮忙,避开炎热风大的白天,在月色和微弱的星光下,整夜通宵达旦的干活。

但这却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比得上一年之中屈指可数的几个年节假日。因为在辛苦干活的同时,也可以提前享受到,比照成年人的标准一般的伙食标准和庄户里提供的大锅饭菜了。

那真是油水十足的葱花烙饼和大碗麦饭,外加咸鱼腊肉变着花样吃,让人撑的只能摸着肚子滚圆而意犹未尽。有时候,还能得到几个额外馈赠的鸡子鸭卵鹅蛋什么的,无论是白水煮还是摊着吃,都是让人念念不忘流口水的美味啊。

因为是山民后代的缘故,陈二狗在打猎和设置陷阱上,有些残留的家传手艺。所在在这个时候,他往往在同伴中,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之一。

因为他不但懂得设套捕杀那些,偷吃宝贝粮食的田鼠、雀儿之类,甚至有时候还会打到一些偷吃家养禽类的,诸如黄皮子,菜花蛇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