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一项项的准备和布置展开下去后,就是正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又过了外松内紧的五天时间之后,在最外围的游哨报告,重新发现少许胡马游骑,远远窥探的踪迹同时,所谓的东风也终于吹了过来。
作为我在战前安排下来的,某种备用方案和预期的退路之一,先行一步带着一只偏师,前往青州境内探查的总教习兼马步都监韩良臣,也终于有所回报了。
具体内容分为一式两份,公开的一份只有数个字“前道廊清,速来”
而私下的一份则要详细的多,却是韩良臣带了这五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快骑,进入青州境内的遭遇和情形。
包括沿途的城邑分布,道路情况等简报,但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关键时刻,却给我做了一件大事出来。
他居然以帅司之名,斩杀了不肯配合的当地最大一只南军武装力量,拱卫诸军之一的左领军卫中郎将齐得功,并且当场镇压和解除了所部四千余人的武装。
具体情况则是由于,青州西部多山的地形使然,在初期并没有多少胡马儿侵入,因此那里反而聚集了好些,西面逃散和溃败下来的国朝兵马。其中以退守盘踞在青州与沂州交界穆陵关,的左领军卫中郎将齐得功所部最盛。
籍此关要他已经兼并了,好些退逃过来残兵败将,麾下堪堪达到数千人之众,因此见到韩良臣所部之后,也照葫芦画瓢的想如法炮制。
死活不肯相信和接受,所谓的北面招讨军的号令,甚至打算靠人多势众围起来用强,结果就有些得意忘形的变成了悲剧。
当他得意洋洋的亲自站出来劝降,就被突然爆种起来的韩良臣,以数十骑强行突入到身前一刀撂倒,玩了个漂亮的斩首。
然后又在一片哗然大变之中,以数百骑里外配合着,强行压制了关城中近十倍于己的官兵。当然,他自承这也和对方人心不齐,所部仓促聚合,亦是群龙无首,才得以冒险成功。
因此,短时之内,从徐州穿过沂州境内的沂蒙山区,抵达青州的道路和门户,已经是畅通无阻的对我军敞开来。
广府下关港区,在等候了一次又一次挂出来的延迟通告,以及那些望眼欲穿的船客们
各种抱怨声中,
而在畿内的番禹军港,却是迎来大片入港的帆影。这些硕大的海船形制不一,但看起来是经过了漫长的航行和风浪,船体和甲板上已经变得有些残损斑驳,甚至还有点点修补过的痕迹。
在其中最先靠岸的一艘大船放下的踏板前,等候多时的钧容直,也开始吹拉弹唱的开始奏乐,
在海清河晏的鼓乐吹奏声中
已经官拜奋威将军,太中大夫,东单路副都督,实领西孟经制的高宠,也在微微叹息中率先走下船帮,眯起眼睛看着依旧繁华似景的畿内风光。
此际正当沿海各地,木棉花吐蕾抽苞之节,各种粉色或是红艳艳星星点点,缀满细碎葱葱的枝头,漫山遍野的看起来就像是生机勃发的一团团霞云。
却是之前雨热湿瘴的内陆高地风光,所不能比拟的。
上一次脱得囹圄离开这里,还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却未免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和感伤了。
来自骠北高原的毒辣阳光和绵绵的雨湿,令他的肤色已经向当地军民一般,变成某种深深的古铜色,除了几处露在外平添狰狞的旧创疤痕外,
很难想像,这位就是在骠地杀得那些叛乱土蛮和不顺藩部,各种人头滚滚而闻风丧胆的“虎烈高”“虎烈大将”
当年作为某种政治妥协和交换的结果,他以军中宿将的身份,带着一班部曲幕僚,一起远配到了,正在平叛中的东单路,这才发现当地情况远比上报的内容,更加严峻的多,
这里已经不仅仅是那些,边疆那些土蛮部落联合作乱。而是有人打出旧日骠国,末代雍羌王后裔的旗号,而聚众自立宣称复国。
是为北方高地蒲甘族为首的各只大部,皆响应之而各受王号,是以东单、西单两路局势顿然糜烂而不可收拾,戍边军民,武装拓殖团,延边商队、并诸种归化人和顺熟部落,逃亡不可凡几。
因此,高宠一上任就是临危受命,代行起实质上的东单路都督之职来,然后带兵前出骠北高地的重镇汨罗城。
又是招徕生聚,筑垒安民,收拢流亡。又从已经渐渐平定的安远、天南各洲,陆续找来旧部,整备练兵,不到半年就重新反攻个外出据要,平复了反乱的蒲甘各部。
逐杀首脑全族,强分其部帐人口为十数部,又抽丁三一为前驱,围剿躲入林中的复国叛党,仅在三个月后,奇袭叛党藏身的骠国陪都,位于林中深处尸罗但废城,具残党所部九千余口。
他甚至领兵追入伊洛瓦底江中游的沿河谷地,与暗中荫蔽收容,骠国和扶南余孽的南蒙国兵马,狠狠打了一战,阵斩王弟而杀获各万,中南之地大名鼎鼎的朱波军,几乎一战除名。
夺得坐骑大象数十头,其余金绳床、银贝、玉骨伞、翡翠屏等财宝珍货无算。
本以为还要再镇压和巩固上几年光景,将这条狭长的河谷地,变成新拓殖州的拓土之功,才有可能被上调回来的他,却在准备继续纵兵乘胜拿下,沿河谷地最后几处关要的关头,接到国中的招还令。
与他一起招还的,还有随他征战骠北的七千善战健士和五千娴熟山地的骠子兵。而他麾下的这些人马,也只是被国朝招还的海陆兵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高宠的身后,是更多遮天蔽日的船团,从海路陆续而至,都是和他一样,从各地进击抽调回来的边军和驻屯兵
原本四散海陆各道洲的他们,以县、州、府、路、道为逐级集结点,最终汇聚到这畿内来。
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洗去身上的尘烟和血腥味,就不得不又风尘仆仆的踏上了归还的新征程
第四百七十一章归亡20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全面发动起来的迁徙和大搬家,把徐州境内的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都全部搬走,拆光到青州一带去。
于是一时间沂州境内,位于沂山和蒙山两大山脉之间的沂水谷地,绵延起伏的山地丘陵间的数条大道上,全是蜿蜒行军的漫长队伍和负载累累的车马。
数万人的迁徙。和普通的行军可不是一回事,他们可不是那些久经沙场,又经过专门负重行军训练的士兵,就这么仓促赶鸭子上架的话,只怕要在沿途倒毙不少,现在并经还是天寒地冻的冬天。
因此需要按照身体状况和具体年龄,分作若于个批次,按照比例组合成可以相互照顾和帮助的队伍,然后在沿途安排好接力式的休息点和宿营地,以及相应的食水来源,才能按部就班的逐一成行。
我虽然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但是终究是比不了那些丧心病狂的藩镇军阀的底线,可以随意驱杀和虏获敌对地盘的人口,而且根本不在意最后活下来的比例。
但关于徐州大规模迁徙的方案,我没想到蔡京和赵鼎的联手下,最终结果可比我想象的夸张的多,本以为能够打动迁走过半人口就了不起了。
毕竟,故土难离的情节不是那么好摆脱了,虽然知道本军离开后,胡马儿可能的报复和蹂躏,但是抱有侥幸理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有家室的,往往年纪偏大,因此又会牵扯到若于的家人和亲属,变得犹豫不决而寄希望于等一等,拖一拖,而有所改变主意或是外部环境发生新的变化。
对于他们,我的军队就没有也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陪他们在这里磨叽和浪费时间。我们终究是过客而已,
结果最后表达出自愿跟随,本军安排上路意向的批次和人口,居然达到了本军将士的两倍以上。也不知道是他们,用了什么威逼利诱或是风闻恐吓的宣传说服手段。
而在应对意外和备用的方案中,他们甚至颇为尽心尽责的策划出了,诸如让部分犹豫不决而最后走的百姓,拿着走不快的物资,作为吸引和阻滞那些胡马儿的目标,甚至是作为乘势反击和埋伏的诱饵来使用的所谓对策。
当然,这种赤果果的功利主义态度,让我有些意外之余,也更像是一种表态和投名状,对于我这个独树一帜的军事团体,未来和前程的下注,以至于不惜背上某种骂名和标签。
只可惜,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乏味可陈了。那些胡马儿似乎被之前的战斗,给寒了胆了,或又是还没能从混乱中摆脱出来,或是被我们留在队尾的虚张声势,给暂时下住了。
以至于,最后一批人马都离城走出了数十里后,迟迟未有所反应。我特意抽调和安排了一批敢战之士,易装成百姓的伏兵,也就没能派上用场。
只要进入沂州所在的山区,胡马儿的骑兵机动性和冲击的威力,也会大大缩减和削弱,而本军在阵地战上的优势也会进一步发挥出来。
在扼守诸几条关键道路的情形下,完全可以从容不迫,或是整好以暇的应对胡马游骑的追袭。
数千里外的南海,西婆罗洲,抚远州,罗子城,正是进入雨水沥沥的季节。
叮咚作响的雨廊之下,罗氏藩主也在女人的服侍下,慢慢的喝着叙慢炖出来鱼鲜粥,露出某种满意的表情来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