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派里的北人党,科班系里的改新派,以及传统东南路行司的某些渊源。
这次的军制和人事上的变迁,可以说是他们在大本营中,各种反弹和连动的影响后果之一。
按照第五平为首的幕僚组,所提供的研判和建议。
国朝在前沿军行司采取的多人合议值守制,虽然有这重重缺点和不足,比如对应延迟,决策困难等等。
但被罚之后的事实证明,在足够的军力优势碾压之下,按部就帮的步步完成既定的方略,还是不容易出错和较大偏差的好处。
更何况,对于具有后方遥领指挥的大本营来说,就是单独靠某个人的影响,很难做到一手遮天,或是遮蔽军前的实际情况。
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避免,当数十万人马的军权及其相关事务,集中在某个人手上,而容易发生的尾大不掉的情形。
但是一旦军前,发生了重大的错失和缺漏,也难以靠人为手段遮掩和隐瞒事实,因此,前方围堵河北军失利,而变成大败的消息传出后,
原本在军前事务上,好容易达成一致的五位使君,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也出现了某种分歧和裂痕,各自向寻找援手和发力点,来减轻自身的于系和连带责任。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拿得出手的战绩,无疑是最好的筹码和底牌,结果刚刚转任北面事务的杜使君,就成了第一个被联手出局的对象,相比之下,刚刚转任南面事务的李使君,无疑是比较轻松的那个。
结果,我好像又无心中枪,牵扯到什么高层斗争里去了。
不过,这一切前提条件是,我得带着人马去把都亟道战线上,被打散五个军序造成的大口子,先给填补上再说。
不过想想,让我这个新出炉的北面讨击军,去堵东边的口子,也真是醉了。
我重新召见了来人,开门见山的列举条件道
“火炮,。我要更多的炮,”
“不管是大的小的,轻的重的,”
“不管是从神机军的编下调拨,还从水师的船上拆解下来一些,都无所谓了”。
“五千人份掷弹兵的配给,每个人头至少五个基数”
“单独给我军具列一路粮台以及相应的车马、夫役配额”
“还要沿途军民并一应事务的征用权”
“新军后锋部的优先补充,以及至少一个军序的协力”
第四百零六章应援
事实上,当军队重新调集向着洛都方向,行进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有所考虑不足了,
现如今,我军面临的最大麻烦和妨碍,不是即将遭遇和对战的北军,或是可能崩溃不可收拾的战线,而是几天间断的雨雪过后,踩下去吧唧作响的满地泥泞,让我们这些本已经习惯了跋涉的南方人,吃尽了苦头。
走在这软叽叽的路面上,不论是胶皮软鞋、高帮硬靴还是畜蹄,都不免黏附上大团沉重的泥浆,而行进起来多费一番气力。
而且冰冷的泥浆,一不小心渗漏进裤腿缝隙后,就会让脚掌变得滑溜溜的不着力,还会冷冰冰的带走腿脚仅存的体温和热量。因此一旦停下来休息,就必须及时清理和烤于,才不会留下冻疮和跛劣,保持下一步最基本的行动力。
况且,就算是雨停雪歇,风却没有停,猎猎的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刮过一般的,仿佛要把人的皮肤给剥下一层来。
这完全是与我这只人马,之前在热带雨林的潮湿泥泞中跋涉,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体验和经历。虽然我的士兵们,大多不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和韧性,但是对于北方特色的寒冷天气,就没有那么容易适应了。
而那些临时征发的民夫之流,就更加凄惨了,他们只能赤脚或者穿着破破烂烂的草鞋,跋涉在浅没脚面的泥浆里,手足都被冻的清白发紫。
也只有,数百年前建造的直道,还曾留下的一点比较坚硬的路基残余,才能比较利落的滚过车轮轮毂。虽然是在号称阡陌纵横的平原地区,但是适宜大规模集结和新军的路线,就只有那么聊聊几条而已。
而这几条大陆同样被高强度的军事行动,早已给使用过度了,再加上半化不化的雨雪一泡,大小坑坑洼洼都变成了一个个泥淖和陷足之地。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不得不派人沿途拆取一些建筑,收集了大量的板材和圆木,在沿途一些容易陷没的地段,作为临时通行的铺垫,才让一些比较笨重的炮车之类,得以勉强通行而过。
然后又,缩短休息批次的间隔和增加轮替的频率,来尽量保存应对突发状况的一点体能和精力。在每辆大车后面后保持一具简易火笼,即可以用来烘于身体,也可以提供分量有限的几口热水。
只是这样下来,进度就自然快不起来了,也就比传说中的龟速爬行,更好一些而已。
既然有所准备的我们,都如此举步维艰,那在帅司的强令下,紧赶慢赶输送往前方的,那些辎重队和民夫团的遭遇,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南下曹州之后,沿途尽是战斗后留下的痕迹,原本肥沃膏腴的土地上,布满了尸和残断的旗帜兵器,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和掩埋,就这么暴露在寒冷的天气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组组凝固在原野中的灰白雕塑。
而在原本的路基旁,还散落分布着些许被抢割得只剩血架子的骡马残骸,以及各色被抛弃路边的尸体,主要都是那些被冻死和累死的本地民夫和牲畜,大多数人员的尸体上,连单薄的衣裳,都被拔光了只剩一条聊胜于无的犊鼻裤
显然虽说我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但是北地的寒冷天气,造成的减员和整体危害,可比我预估的情形,还要严重和麻烦的多啊。
无怪乎帅司,这么急匆匆不惜代价,脖乱投医式的,把一切能抓到手的兵力,都想办法给顶上去了。
只是越往东走,就越是人烟寂寥,就算是深入道路两边村邑的探马回报,也是各种无功而还的消息,亢长拉锯的战乱,已经把这些道路周旁人烟聚集区仅存的青壮劳力,给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