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遮遮掩掩的目光,他们自然的聚成一堆,相互用身体掩护着对方说话的动作。
“我们的工期,终究要结束了,大概还剩几天”
“须得尽快做出决断不然除了这个地方,重归大军监管下的营中,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官军在内城的手段,也该用尽了,下一步便是轮到我们这处了”
“看管我们大部的这支团练,乃是龙州的旗号”
“约莫有六个队头,人人都有甲子和袍服,只是不知为何大多用的都是铳
“铳这东西我知道,得费好些步骤才能打一发,真要上阵还得有人专门侍候着”
“按照常例,只要我们动作快,他们一时半会放是不过来的,”
“况且这玩意儿准头也不行,用起来声响吓人但也就是手弩的距离,只要冲出二十尺外。”
他手中比划了一个姿势。
“我们脱身的机会就大增了”
“若是能下点小雨那就更妙了”
“只要搅乱了场面,乘机冲出去就好办了”
“官军要再把这内城梳理一遍,那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我们脱身的机会,就大的多了”
本来,因为大量各种城民的存在,他们并不算显眼,但是随着那位萧宣赞的出现,就成了这些心怀异志的残党余孽,心中挥之不去的疙瘩和隐忧了
满地劳作的人群中,某股暗流悄然涌动起来。
我打着巡游宫城的旗号出来,不过是为了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接受相对隐秘的单独汇报,因为我正在进行的事情,显然是辛稼轩那些人不能赞同,也无法坐视的。
一座残缺不全的亭子里,我见到了便装打扮的穆隆,这段时间负责在后方活动的他,给我带来新的消息和资料。
“这是有兵曹和仓曹抄录来的,近期几个指名的大项收讫”
“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承认,也不要指望此物能够作为凭据”
“无妨”
我摆了摆手道
“我只是要个对照和验证而已。
“还有几位最善治疗伤创的检校官医官身边,弄来的医案和药单
他又道。
“你还还需要什么,直接拿我的手信,从外城军从商里调遣”
我顿了顿,想出一个理由
“就一打点各方的名目好了
我正在进行某种渠道上的追查,虽然中军那头为了形势需要,而不得不做出暂时放弃的姿态,但是我还是想办法从魏晨身边,弄到一些现成的资料,然后暗中的私下努力,可没一直放弃过。
平白无辜折损在中街上的那些部下,可多是我花费时间和金钱,还有精神和心力打造出来的老底子,可没有就这么白白伤亡的理儿,只是我需要根据自身环境释然,姑且量力而为而已。
如今的天南讨逆大军配下,除了右武卫、左骁卫、右领军卫的三只拱卫军人马外,还有来自静安,神捷,广胜,天兴,神威五个老字号军镇所属,
作为满编活不满编的军、镇级别,他们关于跳荡、武锋,捉生。游弋的各色编制最是齐全,也有足够的力量来掩盖口实,是嫌疑最大的方向。
而在这些大军头配下,次一等又有拱宸,亲骑、云骑,长从,匡卫,神勇,踏白等等,若于编制较小,却拥有历史渊源的专属军号,他们也是有实力也有足够执行力的怀疑对象,再加上那些就近征发的州郡兵。
就算不计那些打酱油式的团练义勇,也足以号称十万大军,实际可战之兵至少六七万,从统帅的角度上,这些军队来源编制各异,看起来颇为纷繁复杂
当然那些州郡兵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了,他们的编制较少,且战斗力和纪律都相对松散,以袭击者的表现和时候留下的征兆和对比,缺少那种令行禁止的果断狠绝。
但是不妨碍我用后世统筹学和概率学的原理,另辟蹊径想一些办法,这个突破口是我前些天接应一些轻伤痊愈的士兵进城协助的时候,谈及在治疗过程中的一些见闻,而触发了的灵感,就在那些数量庞大的伤兵身上。
我的追查线索很简单,直接从伤兵云集的医护营里下手,虽然对方败退时灭口了所有带不走的伤员,但是不代表那些仓皇退走的其他人,就是毫发无损的。
而被铳击伤的创口,可是与其他刀枪箭矢造成的伤口,迥然有别的,处理起来也另有他法,因此只要喂饱了几个做记录的文案,让暗中将那些新出现枪创患兵的出身名籍都归列出来,
然后再根据所需药物和用具,调拨的大致流动方向,就可以觉察到某些端倪和线索,就算那些幕后主使,想要将伤员藏在自己营地里消化掉,但是起码日常治疗和维持基本生活水准的需求还是在的。
相比繁复的公文案牍,其实我只要拿到这前后几天的记录,进行分析就够了。然后再根据已经公开的驻地和勤务的范围,来进一步筛选,就算是作为主力的三卫五镇,按照前番惨烈攻城造成的累累战损,也可以直接排除掉一些序列的。
除非那些想要不让颜公活着离开天南的人,能够将一整个军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控制住,否则个人名义的私自调兵攻击行为,能够选择范围和对象,总是相对有限的
因此,目前怀疑的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主要集中在三只部队身上,神威军的左武锋都、左骁卫的踏白营,以及静安军的虞侯亲直。都是先前实力相对完好,作战风格强硬暴烈,近期因为伤病报亡的减员比例颇大的对象。
当然,光看背景和来历,对方都是各自所属军中,相对重要的精锐序列,无论是哪一家,在明面上对上我这只小团练,也是毫无胜算的,上围着也有更多倾向性的考虑,就算掌握足够凭据,也未必能发挥理想的效力。
反正既然是行驶私下寻仇的于系,我不需要太过公开的证据,只要一个可以问心无愧的结果就好。起码直接发出命令的主使者,须不得让他们轻易好过的。
所谓匹夫之怒,血溅三尺,更何况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敬畏体制森严的人,只可惜现在不是刚刚破城那会,在零星的战斗中,偶然失踪个把人,真算不得什么,只要手尾做的于净,现在秩序大定,重申纪律号令,行事就没有那么轻易,得就得从长计议了。
正在口授安排详情的我,突然听到某种号响,站了起来。
“出什么状况了”
回到驻地,我却感觉到某种紧张气氛。
“回将主,是桂州义勇那里的呈请,”
值守的队头躬身道
“据说出现了烈性时疫,群情骚然,眼见眼见弹压不住”
“紧急商请我部协力”
“一群咄货,平日就知道克扣苛待,出了状况,却要我们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