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和围观的将士们一片沉默肃然,还有某种同仇敌忾,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是这种状况。
又挡住了好几批过来打探情况的猩人马,我在现场的运作,终于得到一个粗略的结果。
听到打扫搜检结果的回报,我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么。由内而外呈现某种放射形,层叠分布的战场尸骸中,能够辨明形状的,大概有一千多具,虽然其中有部分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这种两倍以上反差的伤亡比,再次证明了齐发火器战术的潜力和发展空间
但是另一方面,却让人欣喜不起来,虽然对方极力去掉身上一切能够留下证明的东西,但是人多手杂了,不可避免的有懈低疏漏。
比如特定的头盔带出来的盂,又比如习惯使用的兵器,在手掌肩臂上所留下的茧子,又比如他们虽然换了全套天南兵的行头,但是衣袍的内里,却是没有全部换掉一些明显属于特定区域机工制式的缝线和阵脚,还有充满个人风格的小物件,都是无可掩饰的线索。
这些很可能来自军中的跳荡,选锋的锐士,乃至捉生、游弋的健儿,甚至可能是亲军出身的悍战之士,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和欲念,就这么不名誉的以叛贼乱党的身份,折损在这个纷乱狼藉的街道上,让人心态复杂却又咬牙切齿的同情不起来。
满身烟火和尘土味道的前沿都指挥使魏晨,几乎第一时间赶至。面对满地的血腥狼藉,就是就是一阵长啸。然后毫不避嫌的踩踏着深没靴子的血肉泥泞,直奔我而来。
“好好,好”
他连叹了三声,毫不掩饰那种震惊和骇然。
“真是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啊”
“封锁四街,严禁闯入和窥探,违者立斩”
“火急传报中军,我需要兵曹、法曹和功曹所属的协力”
一系列命令之后,他方才对我开口道了。
“真没想到啊”
真没想到各你妹,难道这个局面不是你所期待或是间接造成的额么。
我心中纠结扯淡着,却是暗自思考起来要不要,让人给这位仰望星空式的演技派,背后来一发冷枪,才算解恨不成,
“颜公可还安好否”
他继续道
“暂且安然无恙”
“那便好了”
他像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亲切一些的表情
“你们也做得很好,起码已然超出原本的预期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烁着某种危险而犀利光芒,
“事后处置,且交于我吧,”
“某以前沿都指挥的身份,请动中军令指,对城内各军驻营地进行点卯会操”
“重点将是那些跳荡、选锋、武锋、战锋诸营团队的人员是否齐全”
“对了还有营官以上的都尉、别将,指挥和大都头的亲兵队,也不要放过
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吩咐道
“医官和救护营也要派人盯着,需防人作假虚瞒的勾当”
“此辈为了一己私欲和野心,断然在城中当街攻杀友军,袭夺要人”
然后,他再次回头有些诚恳的看着我的眼睛道
“难的他们利令智昏这么一回断然不能轻轻放过的”
“我已然派出亲知都和游骑都传令诸门禁闭”
“就这点功夫,那些人是没法遮掩这么大一笔手尾的。”
说道这里,任他城府再深,也他难以掩饰在志得意满之下,无意流露出来的意外之喜。
“正好拿个现行”
只是不管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这一切让我感觉自己,依然成为某种政治侵扎和争斗的牺牲品,或许我们这只人马,在接下命令行事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投石问路的那个饵料。
这种身为上位者博弈的大局中,一枚任人拨弄的小棋子,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力和憋屈感,让我刚刚打了一场惨胜的些许安慰和自得,也荡然无存。
“却要多谢你们的奋勇抗争,给某这个行事机缘和处断的由头,”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爽和情绪,转而温言客气的安抚道
“又赖得保全颜公一行周全免去一场纷争和祸事”
“于情于理无论如何,本官和大帅都必然给一个相应的交代,”
“对于尔等奋勇之举,亦有理所当然少不了相应的重酬厚报的”
虽然有种莫名其妙辛苦为人做嫁衣,或是火中取栗的不爽和怨念,但是我思虑再三,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的他的说法,或者说建议,并提出我自己的条件,加倍抚恤伤亡,优先补充兵员武备,提升待遇,嘉赏人员,等等一系列云云。
既然以我目前的地位和实力,还没法亲自追究幕后的罪魁祸首,而只能捏着鼻子假借他人之手,以妥协来部分实现伸张和报偿,那就尽量在对方可以接受的框架下,最大限度的从其他方向谋取补偿和利益好了。
当然,我月经过了那种随便偏信一面之词,然后喜欢同会和抱怨,“错不在我而是世界”之类的中二年龄,为了以防万一被人翻脸坑了,或是事后隐瞒籍没的可能性,我还是请他出具了全套移交和报告的正式文书,以及作为现雏证的签押,真要是对方过河拆桥或是想翻脸不认帐,
凭借这些东西和其他后手,我就算惹不动幕后的人,起码也能用最暴烈最决绝的手段,拉着这些站在台面上的一拍两散,大家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