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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更加匹配,也更有前途的名门贵媛。这个天赐的机会,真是来之不易的。作为稍微知道内情的一员,据说和那位自杀服罪的东宁侯杨天霖,有所于系的。

上层或许只是一句“须不得让他好过的”模糊指示,但并不妨碍底下人按照自己的私心和理解,层层下达之后,变成某种全方位的谋夺和瓜分的盛宴。

作为庞大官僚系统里的一员,上位者深藏在统治下层中的触角和代理人,他们可是最擅长这种借题发挥的好事了了,只要时候能够有勉强看得过去的收尾,大人物们也不会太介意,他们在其中究竟获得了多少好处和利益,最多装模作样的训丨责一两声,以示自己的公允。

一个不得志才出奔广府的罗藩公子,外出数年才从北边归来,这也意味这太多可以操弄手段的余地和空间,还不用担心引起其他家海藩的关注和反弹。

只是对方本身所持的武力,稍稍有些棘手,所以就需要一些由头和契机了

港湾之中,作为陈子锟所期待的由头和契机,临时的盟友“苍鹞子”冯十三和他的部众,也刚刚从协中的一处私家码头上岸,虽然她们都是船工水夫的打扮,却难掩那种彪悍凶横的气息,

冯十三已经三十有七,年近四旬了,常年淫浸在海上的生涯,让他比起同龄人更显老一些,海风和潮气没有能催折他的腰杆,却让他鬓角早早染上一点霜白。

作为拥有近千名手下,十几个藏身和补给地,数以百计的关系人家,著名走私集团的大头领,他几乎很少有亲自上岸的机会,更多时候是躲在近海在坐船上,居中遥控指挥这一系列活动,亲自带队与竞争对手厮杀,与官军各种周旋的日子,那也已经是相当遥远的事情了。

更别说是踏上作为都城广府的土地,却又一种恍然隔世的唏嘘感,他前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作为御前观览中,水师少兵营的一员。

但是他这一次不得不来,一方面是合作伙伴的幕后势力的强势要求,另一方面则是本身的需要,因为某个荒唐的理由和意外,他刚刚损失了一大笔的银子,这可是他好容易筹集起来,准备交割给某个私铸钱团伙,洗白上岸的收益,这对他多年的积威和信誉,无意是一大打击,

更别说聚集在他麾下的大小私贩子们,都是些好狠斗勇,桀骜不驯丨唯利是图,有今天没明日的人物,一下让公中亏空了这么一笔,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有一个说法和交代,

然后,岸上有给力的人士放出消息来,愿意提供这个机会和便利,他思虑再三还是亲自来了,并且带来旗下最得力最彪悍的人手,

虽然他们被安排了某家义从社的身份,但是他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和后路的打算,并没有完全依靠对方提供的场地和路径,而是发动了自己的渠道和关系,另有布置一番。

虽然他是来报仇算账的,但也不愿平白做了他人的垫脚石或是嫁衣什么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微澜

距离冯十三登岸不远处,名为峰林货栈的仓房边上,

一群咬牙切齿的人,正在籍着夜色的掩护,作着最后的交割,大量的兵刃、箭矢和其他物资,被从河船上搬运下来,当然都被仔细的打磨掉原有的铭记

领头的,正是檀氏留在广府的最后几个男丁,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

易安候檀郎,不名誉的死在梅山行馆,还在避难的天子面前出了如此的大丑,对于那些在瞅者不在场的勋贵豪门来说,足以成为让人津津乐道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热议话题和插曲。

但是对与易安侯身后的檀氏一族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因此堕落的家名和沦为笑柄的社会地位,身处上层社会的一切,骤然就轰塌下来。更别说他们所有的生计和日常,几乎是依附在这个世爵之上的,

按照南朝的体制,国爵、世爵和士爵三大类

自泰兴改元景隆之后,为区分国朝与诸侯之制,定立虚封和实邑两大爵级体制。

虚封就是朝廷日常给授之例,于九州内假地给封,然后比照食邑多寡,由朝廷财赋折给之,被称为国爵,也就是通常封赏和追赠,宗室亲贵勋臣显要,没有特殊情况,隔代就要减等的内爵体系,也是最常见的爵级。

实邑则一般只存在泰兴年间到宝应年间的近百年间,陆续分藩出去的,为国屏藩的各姓海陆诸侯,及其继续分封的家将部曲,宗族分家等初代外藩之属,总体数量上,通常只减不增的,统称世爵或者藩爵。

按照各自初代的爵位,自下而上称之为大小守臣、代领、士藩、男藩,子藩,伯藩和公藩,而处于顶端的是,极少数得到国朝承认和追认的王姓,则有资格被称为国宗、公室、王上和大王。

这些大小诸侯和藩主,通常以姓为国号或是藩名,因此衍生出了千奇百怪的名称。

而士爵的诞生,则要晚的多,乃是在南朝定鼎之初,嘉佑大进军失败后的国朝危中机,为了褒奖那些出身寒庶微贱,而踊跃钱粮捐纳助国的忠义之士,而特地颁给的荣誉称号和头衔,为了与传统的诸侯和勋贵区分,特地设立的第三等爵级。

除了在礼仪和社交诚上,拥有一些诸如见官不拜,做听议事之类的特权外,既没有封邑,也没有世禄,更不能世袭,不过也是那些新起的豪富之家,进入上层社会的必经之路。

诸如檀氏一族的祖上,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唐人,而是来自海西,靠近南天竺的大藩注辇国,属于已经衰微的王姓别裔。

当年注辇国内乱,十数家豪强酋长各据一方,而争夺王京唐加吾,穷途末路的王族几乎被屠戮殆尽,仅余作为旁支的檀氏先祖,携国书重宝向宗主上国请援,愿以国土户口内附,只求保全身家,苟安一富家翁尔。

国朝得此良机,名正言顺发兵的拨乱反正,花了十七年的功夫,将注辇国故地彻底并入版图,成为西宁道的一部分。

檀氏先祖也以臣藩内附有功,赐国人姓檀氏,仁都唐加吾谐音之意,又婚姻贵戚,赠世爵为西宁九藩之一,子孙永享故土出产之利。

依靠这些由国朝代管下,遥领分藩的产出,檀氏先人很容易融入到广府当地富贵优裕的体面生活中去,

他们就和那些乐不思蜀的土王藩邦后人一样,来到广府之后就彻底迷失在南海第一大都会的富庶繁华之中,自觉眼界大开,比起躲在穷乡僻壤做个土藩王,舒坦自在多了,后代子孙也自然而然的,演变成标准的国人贵族

只是这些藩属后裔虽然在国朝大放异彩的有之,但是不思进取的则更多的多,因此像檀氏沿袭下来,诸多封赐也只剩下这个一个世爵了,

只是他在梅山行馆做客的时候,不巧遇上了乱党的围攻,却又痰迷了心窍,居然最后关头与那些人,约为内应,企图挟持主人出降,以换取保全己身,结果被守卫击杀当场。

行馆之中在场目击的人中,亦是不乏豪富、显赫之辈,他们可没有立惩理由,替檀氏遮掩一二,反倒是到处大肆宣扬,来证明自己是如何临机不乱,果敢勇决云云。

于是这位彻底臭了名声的易安候,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不但原本该承袭给子孙的世爵乘机被收回。

同时丢掉的还有宗藩院里资深元老的位置,这是用了几代人经营,多少年的才谋犬固下来的位置,

虽然宗藩院里的亲好元老,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再加上檀氏多年积聚的打点,表示籍着这个机会给他出点气,但是也就是这个程度了,再多露出把柄,把自己牵连进去就不值得了。

事实上,为了平息那些乘火打劫之辈,所发起的更进一步追究死去的易安候,勾结叛党内幕的动议,就已经折腾掉檀氏一族,历代以来的大部分积蓄了

因此如此下来,檀家在广府已经有些呆不下去了,只能在家奴下人彻底跑光之前,变卖或是寄售仅存的产业,带着大部分亲眷回到乡下的田庄去蛰伏起来,

或许在他们的下一代人中,还可能出个重振家业的杰出之辈,可以他们重新回到广府的社交圈子来。

但在此之前,大多数人都只能远离广府的灯红酒绿和繁华气派,以减少开支为目在乡下的田庄里,学会像那些被他们看不起的土财主一般,习惯紧据的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