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位师兄,勤奋苦修,大半夜了都不睡觉,还在念诵仙门的道经
横江伸了个懒腰,一抬脚,脚掌就打在了吴冠先前丢下的那一捆宣明竹上,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无比,胸怀变得更为开阔,心思也变得异常安宁
“我在封魔岛修炼十年,未曾有一日,像今夜这般安稳”
横江不顾草地上渐渐凝聚的水汽与露珠,就这样仰天躺着,嗅着不远处竹子散出的竹香,渐渐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横江听到有人在唤他
“横兄”
“横兄”
横江微微睁开眼睛
他酒喝得太多,视线很是模糊,看不清楚那呼唤他之人的面容,心却隐约明白,在偌大一个宣明山里,只有他那独孤兄,会这么叫他
“哼”
横江神色有些不悦,再度闭上眼睛
独孤信站在一旁,白衣胜雪,身量修长,衣袂随风飘卷,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悄然言道“横兄,露水寒凉,不如回房去睡吧”
横江眼也不争,随意挥了挥手,含糊不清说道“这宣明山里的师兄弟,都对我好,他们知晓我被6师叔在封魔岛关了十年,如今脱困而出,回来到了师门,就都来找我喝酒你我生死之交,称兄道弟,你本该对我更好才对,可今夜众人都来了,唯独你没来,我心有些不痛快”
独孤信走过去,伸手去扶横江,道“横兄,你醉了”
“是啊”
横江拉着独孤信的手臂,站起身来,踉踉跄跄,道“我自幼漂泊四方,居无定所,未曾有几日安宁直到拜入宣明山,在封魔岛住了十年,再度回到师门,才觉心安稳门师兄弟,知晓我天赋平庸修行艰难,见我在封魔岛苦修十年仙路崎岖,便来找我喝酒,盛情难却,我怎能扭扭捏捏,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不肯喝”
独孤信扶着横江,走向院门,道“下次,下次我和你一起喝酒”
“择日不如撞日”
横江却摇摇头,转过身,朝远离院子的方向迈步走去,“当初在封魔岛,你我在镇魔山顶喝酒,我们约好了下次再喝如今镇魔山灭了,我宣明山还在,不如去山顶”
“好”
独孤信扶着横江,乘风而起
宣明山顶高耸入云、白雪皑皑,哪怕是在夜间,被星月光芒一照,也隐隐泛着雪光
越是往上,夜风就越冷
横江被冷风一吹,酒劲散去了几分
待到飞至山顶,二人落在雪峰之上,横江转身面对独孤信,拱手一礼,道“多谢独孤兄,许我一丝仙缘,引我拜入宣明道场”
独孤信摇了摇头,也不多说,只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张桌子,摆在雪地里,再将诸多酒菜,摆在桌上
二人在雪席地而坐
丝丝缕缕热气,自菜肴里散出来
“原来独孤兄本就是为了与我喝酒而来,这菜肴尚且是热的”
横江尝了尝菜,赞叹道“手艺不错”
独孤信微微一笑,给横江倒了一杯酒,道“当年,横兄考举第一,拜入宣明山,我本想请横兄喝酒,可我平日里并不喜欢饮酒,在宣明山也找不到合适的好久,就自己酿了一些如今算算时间,正好窖藏了十年,横兄尝尝我酿酒的手艺如何,请”
仙门人,如若运转法诀,轻而易举就可以化掉体内酒力,千杯万杯,都能安然无恙
可横江与独孤信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他又怎会用凤凰晒翅之法,化去体内酒力
横江本就喝得微醺,如今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就越的醉了
惺忪的醉眼,也越朦胧
独孤信则喝得脸色微红,看上去越的秀气
横江瞅着独孤信看了又看,眼神越的疑惑,道“独孤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独孤信道“横兄但说无妨”
“我在封魔岛之时,每逢遇到相貌出众的姑娘,心都会回想起独孤兄,也会暗暗将她们与独孤兄作比较我也曾想,独孤兄可能是女扮男装”
横江说到此处,独孤信已是神色大变
她正要说话,横江却腰杆一歪,躺倒在了雪地里,瞅着空星月,喃喃说道“可我又想,我和独孤兄是生死之交,情深义厚,独孤兄若真是女扮男装,也不会骗我,必定早就告知我真相也难怪廖长空师姐,对独孤兄念念不忘今日我喝多了酒,眼神有些模糊,在月色之下打量独孤兄,乍看一眼之下,还以为是云神女,下凡而来,念我修行辛苦,来陪我饮上几杯”
独孤信也已经不胜酒力,如今被横江这么一说,随手就取下了戴在头上的玉冠
她束带冠的男子模样,荡然无存
满头青丝,瀑布一样垂落
如瀑青丝被风一吹,长飘飘,更显风情万种,颠倒众生
“横兄,其实我本就是”
独孤信说到一半,却现横江已是闭上了眼睛,躺在雪,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
她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坐到横江身边,低头打量着横江
横江不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相貌只算上,却很是耐看,他就算睡着了,眉头也微微皱起,似是总有烦心的事情纠缠着他,总有忧虑的事情困扰着他
这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独孤信经不住凑了过去,把手伸向横江的眉间,想抚平横江皱起来的眉头不过,她如今改变了束带冠的装扮,满头青丝垂下,梢却落在了横江的脸上,被风吹得在荡来荡去,让横江觉得皮肤奇痒难耐,他眼皮子动了动,念叨了一句“独孤兄”,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嗖
独孤兄神色大变,指尖突地迸出一道剑光,轰在旁边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