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叶林鹏心中更是恼怒非常,他原是徽州豪绅叶家的二公子,又做了徽州兵马提辖的乘龙快婿,在徽州向来称王称霸惯了,如何受得了这般欺辱
于是想也不想,这叶林鹏便指着那农舍里破口大骂起来:“岳飞旁人怕你个北地胡儿,叶二爷可不怕二爷我早就扫听过了,那婆娘这些时日陪反贼睡了好几回特娘的,难道那反贼睡得,你家叶二爷反倒睡不得了”
这厮倒也还算有些小聪明,即便是盛怒之下,依旧没忘了给自己寻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而叶林鹏手下那十几个乡勇,见自家副将大人出头挑衅,便也在旁边吆五喝六的跳脚助威:
“没错反贼都睡的,我家大人如何睡不得”
“姓岳的,你这般护着那小娼妇,难不成是想独自享用”
七嘴八舌间,忽见岳飞昂然出了农舍,牛皋、王贵二人紧随左右,手中火把映出岳飞那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四下里的嘈杂声顿时便弱了六七成。
岳飞出了院门之后,一双眸子便如利箭般钉在那叶林鹏身上,只瞧的那叶二爷遍体生寒,这才回首向农舍一指,沉声质问道:“贼人曾欺辱过她,你便也来欺辱她,那我等千辛万苦拼杀至此,究竟于民何益我大宋官军与那些反贼又有什么区别可言”
被岳飞气势所迫,那叶林鹏不由下意识的退了半步,随即又因这一丝怯懦而恼羞成怒起来,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嘶吼道:“岳飞你当真好大的狗胆,竟敢将反贼与朝廷官兵相提并论枉你这厮成天在鸡蛋里挑骨头,如今看来,你自己才是最该被治罪那一个”
这厮吼的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岳飞却丝毫不为所动,缓步上前,口中肃然道:“所到之地,凌辱其民、逼女者,便犯下十七禁令第九条奸军之罪,按律当斩”
叶林鹏听到那一个斩字,便愈发慌了手脚,颤声道:“岳飞,你莫非疯了不成我岳父是可是徽州兵马提辖,麾下兵马数千,你区区一个巡营推官,怎敢怎么敢来人、快给我拦住这厮”
跟在他身边的乡勇,大多都是叶家的家丁出身,自然不敢违逆叶林鹏的吩咐,于是忙各挺刀枪,大呼小叫着围了上来。
岳飞正想出手,去听身后牛皋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哥哥,放着俺来”
说着,他将手中火把抛给王贵,也不理会那王贵被松油烫到之后是如何咒骂抱怨,不管不顾扑将上去,连刀带鞘的一通猛抽,眨眼工夫便放倒了五六人。
那些乡勇本就知道岳飞等人的武勇,只是迫于无奈才硬着头皮上前,如今遭此重创,却哪还有胆量为叶林鹏出头忙又呼喊着逃到了一旁,把个叶二爷孤零零的扔在了岳飞面前。
“岳岳岳岳飞”
叶林鹏两股战战,却死活不肯在人前丢了面子,硬是咬牙继续威胁道:“你若是敢动老子一根毫毛,我岳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在两浙路军中素有威望,届时便是武将军亲自出面,也未必保得住你”
岳飞见他到了此时还意图恫吓自己,丝毫没有反悔之意,便再不迟疑,左手一探,扭住那叶林鹏的胳膊,随即一扯一带,便逼得那叶林鹏以头抢地,同时右手往腰间一摸,便将武松赏下的雁翎刀攥在掌中。
那森冷的刀光一闪,顿时便剖开了叶林鹏看似坚固的外壳,只听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惊慌失措的叫道:“岳飞你千万别胡来,你千万别岳爷爷饶命饶命啊岳爷爷”
那凄厉的惨叫之中,隐隐还夹杂着哗哗的水声,随即一股热腾腾的骚气便自他胯间蔓延开来。
岳飞却依旧不为所动,缓缓举起手中雁翎刀,对准叶林鹏脖颈,便要挥刀斩落
便在此时,十几骑风也似的从街尾疾驰而来,那人还未至,急切的吼声便先传入众人耳中:“刀下留人岳推官还请刀下留人”
只这一声,那叶林鹏便大喜过望,忙又拼命的挣扎着大叫道:“统制大人、统制大人,我是徽州副将叶林鹏,还请统制大人救我一命啊”
第110章喧宾夺主的宋江
啪
牛皋气咻咻进到帐篷里,将腰刀一把拍在几案上,震的那些卷宗跳起老高,嘴里愤愤然骂道:“又特娘被这宋江坏了好事哥哥,这可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整整三次了啊”
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夸张的在岳飞面前摇来晃去。
岳飞默然不语,倒是那王贵一把将他的爪子拍开,皱眉道:“你跟哥哥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那宋江身为副统制,本就有监察军中法纪的权利,他要轻判,哥哥又能怎得”
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王贵才又继续道:“再说方才你也看到了,宋江一说让姓叶的赔银子了事,那夫妇俩便喜的眉开眼笑,若是再多给些,那妇人怕是都情愿”
确实如此,那受辱的夫妇二人,一听说叶林鹏愿意出二十两银子了结此事,当即便激动的连声道谢,就好似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典一般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那妇人早就被反贼强占过几次,早就没有贞洁可言,如今能用身子换来一笔巨款,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真要坚持让岳飞砍了叶林鹏出气,那徽州叶家能饶得了他们夫妇
既然苦主都打算息事宁人了,岳飞又能如何只能任由宋江把那叶林鹏带回去重重惩罚
不过牛皋向来粗中有细,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宋江截胡,心里实在窝火,才忍不住开口抱怨罢了。
他哼哼唧唧的喘了半天粗气,又忍不住抱怨道:“这厮整日里做和事佬,自己落下许多人情,倒把咱们兄弟衬的人嫌狗憎依俺看,哥哥莫不如去武二爷哪里,央他老人家给咱们兄弟换个差事算了”
岳飞缓缓的摇了摇头:“其实半个月前,将军就准备让我独自统领一营人马,不过却被我给拒绝了。”
牛皋蹭的一下子跳起来,瞪圆了铜铃一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俺的哥哥哎,你莫不是糊涂了咱们兄弟来军中,就是为了在沙场上立下些功劳,你怎得竟把这上门的好机会给推了呢”
这次别说是牛皋,便连王贵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今有我盯着,这军中风纪都已经是这般不堪,我若辞了巡营的差事,却不知那些无法无天之辈会如何祸害百姓因此这差事,我是绝不会辞的”
岳飞的语气并不见有所少波动,却隐隐透出一股决然之意。
牛皋和王贵对视了一眼,苦笑之余,却也忍不住生出些与有荣焉之感也正是这般人物,才配得上他们那一声哥哥。
这时岳飞忽然有些迟疑的道:“你们两个若是”
“哥哥”
牛皋却不等他把话说出来,便又瞪眼道:“俺和老王自然与你同进退,旁的话你也甭说了,否则便是看不起俺们”
岳飞与他那铜铃般的大眼睛对视了半响,先是释然的一笑,随即又压低声音道:“那宋统制的处境,其实未必”
话刚起了个头,却听帐篷外有人嚷道:“岳推官可在里面栾提辖要与岳推官商议军情,还请推官大人随俺走上一遭”
栾提辖指的自然是栾廷玉,武松那官衔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栾廷玉这个副手自然也受益费浅也难怪老话常说朝里无人莫做官。
如今已是二更时分,栾廷玉忽然让人来请岳飞过去议事,肯定有什么要紧事,因此岳飞不敢怠慢,忙正了正衣冠,随那校尉去了栾廷玉处。
分割线
栾廷玉身为军中有数的将领,自然也分到了一处宅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