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帮我吗”薛绍道。
“我”李仙缘苦笑,“小生一介九品司历,能有何作为武承嗣要捏死我,都不用亲自动根手指”
“我当然不会要你去做那种事情了。”薛绍走到他面前,说道,“去帮我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
“什么事”
薛绍道:“你先告诉我,张窈窕的尸体现在怎么样了”
“事发之后有人报官,万年县衙已经派人将张窈窕的尸首收进了衙门里。”李仙缘说道,“事发之时的在场人等,都被带进了衙门里问话。”
长安京兆府辖下有两个县,大致以朱雀门大街为界,东侧是万年县西则是长安县。案发的平康坊地处东市和皇城之间,属万年县管辖。
薛绍点了点头,“既然武承嗣有意要害死我,多半就会派人到市井之间散布流言,说太平公主是因妒杀人。所以,绝对不能让案件水落石出,从而坐实了那些流言”
“这本是事实,该要如何掩饰”李仙缘苦恼不已。
“律法固然需要公正,但律法不外乎人情。如果真相太过凶险、影响太过恶劣,那么善意的谎言就是必须的了。”薛绍说道,“所以,不能让万年县的县衙动手去查案”
李仙缘浑身一寒,“薛兄,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或是收买县官吧”
“我如果去干这种事情,倒不如现在直接一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来得干脆”薛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京城之地遍地王公贵族,我相信那些京兆府衙门里做事的官员,都会懂得一个京官难为的道理。如果是牵涉到了皇戚与高官的案子,他们是不敢擅作主张的去调查和审理的,一般会将案子上交给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去办。像这样的杀人案件,他们会递交大理寺。”
“想不到薛兄还熟知律法章程”李仙缘眼睛一亮,“薛兄的意思是说,想让小生去给万年县衙的人透个口风,让他们别去调查案子,将案子上递”
“没错。这样的事情你总该能办到吧”薛绍说道,“大理寺的官员平常可以上朝可以接触到二圣,他们远比下面县衙的人要懂事得多。一旦他们意识到了案子可能跟太平公主有关、跟皇家的声誉有关,那么,他们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办了”
“临大事而有静气,薛兄当真睿智啊”李仙缘连续拍着胸口,“没错、没错千万不能让县衙的人大动干戈的去查案,稀里糊涂的把这件案子的影响力扩大了,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这件事情薛兄不方便出面,小生去办我在万年县衙好歹也有一两个结识,这就前去悄悄透个口风”
“还有。”
“薛兄还有什么吩咐”
薛绍眉头微皱,沉声道:“常言道流言止于智者,就算案件的真相能够被大理寺那边压下来,但也需要有人站出来辟谣。民间的舆论和谣言,有时候也是相当致命的”
“老虎打架,谁敢拉劝”李仙缘苦恼的皱起眉头,“这种时候,谁又敢站出来辟谣呢这谣,又该怎么辟呢”
薛绍也是苦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老虎打架,没人敢去拉架但如果是那两只老虎的虎娘呢”
李仙缘双眼一瞪,“薛兄是说天后”
“除了她,谁还能办到呢”薛绍深吸了一口气,“归根到底,这是我和武承嗣两个人因为太平公主的缘故,整出来的一棕荒唐家务事。如果事态越演越烈,将会严重有损皇家声威。天后母仪天下,当然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她一定会出面辟谣至于怎么辟,我相信她自有办法”
“不对啊,薛兄”李仙缘急道,“这事不能让天后知道否则她牵怒于你,毁了这棕婚事、甚至要杀你以谢谣言,如何是好”
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你以为武承嗣只会在市井之间散布谣言吗他的最终目的是整死我、拆散这门婚事。如果他不去天后那里煽风点火,那才是真的不合理了”
“有道理”李仙缘的脸色都有点白了,“薛兄,如果事情捅到了天后那里,那可就真是闹大了说不定,就要大祸临头啊”
“我知道。”薛绍点了点头,眼眸之中星光奕奕,“但我这人一向不信邪,除非人头落地,否则我不会就此认命李兄,抓紧时间吧,如果能赶在武承嗣的前面将事情的原委真相告知天后,或许大有转机”
“”李仙缘愕然的沉默了片刻,“薛兄,小生一个九品小官,哪能轻易见到天后”
“我不是请你想办法了么你在官场上的人脉比我广,捎几句话进去给天后,应该不难吧”薛绍耐心的相劝,也没有戳穿他。心说这种关键时刻你还敢跟我装,信不信我掐死你
“好吧,小生去想办法”李仙缘重重的点了点头,“薛兄也别着闲着,既然是要惊动天后,那太平公主那边就不得不下点功夫再怎么说事情因她而起,我们这些人再如何努力,也敌不过她一个回心转意啊”
“我知道。你去办这些事情吧”薛绍长吁了一口气,“太平公主那边我自有计较”
“好,事不宜迟,小生这就去了”
第0089章釜底抽薪
李仙缘走了。
薛绍心中压抑的那股血恨与怒潮仿佛已经到了某个爆发的边缘。他连续的深呼吸,坐了下来继续书写六军镜,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认真的去思考解决眼下危机的办法。
前世那么多年的军旅与佣兵生涯,让薛绍养成了一个习惯,越是凶险与危急的环境,越能保持异常的冷静,就连思考的能力也会比平常更加的强横。用李仙缘的话来说,这叫“临大事而有静气”。
因为这个习惯,他一度被几个前世的朋友戏称为“怪胎。”其实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不这样,他早已是死人。
片刻之后写了没有几行字,薛绍心中已是有了主意。抬头瞟了一眼关闭的书房门口,“进来吧”
月奴推门进来了,在书桌前的坐榻上跪坐下来,拜倒,“公子恕罪,月奴并非有意偷听公子谈话”
“说吧,有什么事”薛绍淡淡的道。看到李仙缘那样惊慌的跑来,我又将妖儿都轰走了,如果这都吸引不到月奴的注意力、引起她的大警惕,那她就不是月奴了。
“月奴知道,公子遇到大麻烦了。”月奴抬起头来,混血儿的深邃眸瞳如夏夜朗星一样明亮,脸蛋儿却绷得紧紧的,“公子可有用得着月奴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薛绍放下笔,眼中精光一绽,“那也是我现在,最想去做的事情”
“那公子便下令吧”月奴一抱拳,目如寒冰沉声道,“公子之事,便是月奴之事公子之休戚与安危,便是月奴的生家性命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冒犯威胁了公子,月奴誓要与之血拼到底,至死方休”
啪
薛绍猛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差点将那一句“我会亲手干掉他”脱口而出
毕竟,“以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