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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6(2 / 2)

于是片刻后,郗浮薇就被请了过来。

她到的时候邹知寒当然已经不在了,四下里也清过场,所以落座后,丫鬟奉上茶水,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切入正题:“顺天府乃当今天子的潜邸所在,如今北方又不太平,天子至今还在亲征,迁都之事,虽然有着反对,至少目前看来,却是势在必行。邹府毗邻运河,会通河之开,必然对府中影响深远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尚夫人挑了挑眉,说道:“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

“国朝定鼎迄今也才几十年,开国的时候有些地方尚且饿殍满地。”郗浮薇说道,“所以国库积累至今,到底不算很丰裕。朝野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要用银子的,北方的战事更是个支出的大头。因此有些人反对迁都,也是担心银钱接济不上。如今朝中决意动工,国库拨款之外,必然也是希望地方上,尤其是如邹府这样沿河的人家,分担一二的。这一点,根本无可回避。”

“能够为朝廷分忧,是邹府的分内之事。”尚夫人想到丈夫含糊其辞的态度,以及迟迟不下的决定,就是一阵心浮气躁,因为邹府要是一听到疏浚运河的消息就下注的话,受到的重视跟将来的好处且不说,就说在兖州府中一贯以来的地位肯定是保住了,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挑战。

可是家主邹知寒也不知道这次是吃了什么药呢还是没吃药,总之人家闻家都已经抱大腿抱到定国公府了,邹知寒却还在扣扣索索的没个准话

这样下去,万一兖州府其他大族暗中投靠了某位大佬,说不得就会趁着动工的功夫,将邹府打压下去

如此邹府几代人才经营出来的局面,岂不是毁于一旦

而且尚夫人跟邹知寒成亲多年,后院也有好几房妾室,男嗣却只邹一昂一个。邹一昂怎么看也不是那种能够振兴门第的人,为了这个儿子将来能够好过点,而不是才长大就经受家道中落的凄楚,尚夫人怎么也不能接受丈夫在这个眼接骨上糊里糊涂

她这么想着,也不跟郗浮薇兜圈子了,“只是邹府久居小城,对于朝堂乃是一无所知,要怎么个为朝廷分忧法,却还要摸索下。”

这就是在各方势力之间举棋不定了。

郗浮薇不知道这主要是邹知寒的问题,只道整个邹府都在沉吟,就说:“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要分忧,当然是跟着圣命走然而我说句实话,疏浚运河也好,迁都也罢,都不是小事,哪怕邹府家大业大,这会儿的表示,肯定也不会是随手付出,多少是希望得到些认可的。但陛下日理万机,诸事繁忙,如今圣驾还在亲征之中,朝中之事,委托太子,只有太子都无法决定的大事,才会飞报军中”

尚夫人沉吟,这是暗示自己,既然要出钱,就该出的值得,比如说,让永乐帝都知道邹府的付出

到时候皇帝哪怕只是随口道了个“好”字,也够邹府受用了。

问题是永乐帝正忙的不可开交,一个地方上的望族捐了大笔钱的事情,如果只是走臣子的路线的话,可未必会在他面前提起毕竟现在永乐帝人在前线,后方报到他跟前的事情,无一不是关系重大或者十万火急。

让大臣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记提一嘴的话,得花多少钱

从这点上考虑的话,锦衣卫跟宦官却有着天然的优势了,因为这两者都是直接对永乐帝负责的。

永乐帝召见他们,询问国家大事还在其次毕竟这些都是朝臣该负责的,询问一些隐秘阴私之事才是重点。

到时候他们随便夹带上两句,也就让皇帝知道邹府的忠心了。

“不过宦官的话”尚夫人眯起眼,心说这郗氏还真会帮她背后的人说话。

毕竟,虽然上达天听的事情,宦官跟锦衣卫都能做。

甚至宦官还更方便点。

然而

自古以来,阉党的名声都是受到鄙夷的。

邹府又不是那种破落户,为了翻身已经管不上名声了。

他们世居济宁,为兖州府一等一的望族,唯一的男嗣邹一昂更是请了年轻的举人欧阳渊水教导,以图将来能够光宗耀祖。

如此怎么能跟宦官扯上关系呢

这不是坏自家名声,没准还要拖累子孙们的前途么

而如今在疏浚运河这件事情上的势力,除了反对的,支持这一派也就分锦衣卫、朝臣还有内官这三方。

剩下的却只有锦衣卫可选了。

毕竟虽然锦衣卫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听,到底是健全之人,正经的天子亲军。

“而且运河开凿之后,货运往来,少不得也要有锦衣卫的监察。”尚夫人寻思着,“若果趁现在跟他们搭上关系,回头夹带什么,也能更方便些。”

她现在就想到了夹带,倒不是黑了心肝,而是运河大族的经验:这么长的水路,层层叠叠的关卡盘剥,往后年景不好少不得还有水匪,再加上货船、人员出事之类的意外,路上的损耗有时候不夹带根本就是赔本了。

郗浮薇察言观色,又委婉提醒她:朝臣虽然最冠冕堂皇不过,但风险也不小,党争倾轧、触怒皇帝导致贬谪是一个,关键是,混到重臣这个地位的人,年纪都不轻了。

因为早年太拼的缘故,多少还有点痼疾在身。

万一哪天一个不好只能回乡养病,其子孙又接不上档,邹府必然只能再找靠山。

到那时候,徒然费一番功夫不说,要是这一家子起了纠缠的意思,没准还要陷入背主的风波。

尚夫人思索良久,最终岔开了话题,跟她聊了几句季节吃食,叫人装了一匣子糕点,也就打发她走了。

郗浮薇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邹府上下肯定要商量一下,也就爽快离开。

她走之后,尚夫人果然立刻唤人叫了丈夫过来,将郗浮薇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末了道:“虽然她是存心帮锦衣卫说话,然而我看她说的也有道理”

“道理”邹知寒不以为然道,“你可知道锦衣卫是怎么选拔的归根到底还不是功臣之后那些功臣,有几个不是权贵、不在朝中任职所以天子亲军归天子亲军,锦衣卫自己背后岂能没有家族的羁绊人家有空在禀告里夹带私货,帮自家人说好话都来不及,哪里轮得到咱们这种非亲非故的要么小丫头不懂,被上官糊弄了过来哄你;要么就是她自己存心坑你这种话听听就是了,哪里能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