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一昂那边不知道这番经过,次日一早,人在学堂里,却竖着耳朵预备听女学这儿的动静。
他幸灾乐祸的想了很多场面,却被告诉说芬芷楼风平浪静,甚至女学都照常上课了。
“这是怎么回事”邹一昂于是怀疑手下,“是不是叫你们做的事情压根没做”就生气了,抬腿踹小厮,骂骂咧咧,“混账东西连本公子也敢骗昏了你的头了,本公子不给你们颜色看,一个个就妄想着奴大欺主了是不是”
小厮也很懵,喊了会儿冤,就猜测:“公子,是不是她们没被吓着”
这话说出来就挨了邹一昂一个耳刮子:“那一篓蛇拿过来的时候,本公子都被吓的毛骨悚然不敢靠近,何况一群女流之辈”
他打骂了小厮一番,思忖片刻,就决定:“叫人再去预备一篓差不多的今晚本公子要亲手将蛇放进芬芷楼”
与此同时,郗浮薇也在思索:“就邹一昂那脾气,我劝着大家息事宁人了,他没准要得寸进尺再来一次嗯,这就是我的机会了我要怎么招呼他比较好呢”
她这儿盘算着收拾邹家这位宝贝公子,沈窃蓝正面无表情的收刀还鞘:“埋一下,莫要惊扰了偶尔路过的百姓”
身后数名劲装蒙面的下属沉声答应,拖了他足前的尸体去掩埋。
只一人没动,按着腰间刀柄,有些感慨有些失落的说道:“真没想到,咱们里头居然会有这么多内奸你在济宁掩饰的住处跟身份被了如指掌不说,只怕如今山东有多少锦衣卫、各自是什么身份来历目的,也都被知道的差不多了”
沈窃蓝对此倒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语气平淡道:“之前太祖皇帝陛下解散锦衣卫时,谁也没想到懿文太子殿下会英年早逝。更想不到,今上会重建此衙。那时候锦衣卫手握生杀大权,威慑天下,对于文武百官的动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哪怕太祖皇帝陛下吩咐解散,然而他们没解散之前所知道的秘密,也足够震慑当时的朝野上下了。”
“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在锦衣卫在时不敢造次,锦衣卫去后,尤其是建文时候,他们自然想知道锦衣卫到底掌握了他们多少秘密,是否有毁灭证据的可能”
“这中间足足数十年光景,今上登基却不足十载这些都是暂时的事情。”
又冷笑,“何况他们即使知道了,如今又能怎么样朝堂上奈何不了陛下,在山东,在运河沿岸,难道就奈何得了咱们这些人”
他的同伴叹了口气:“只是迁都之事非同小可,就算陛下心意已定,有些人只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窃蓝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冥顽不灵,死不足惜”
“说起来,你在济宁的布置如何了”同伴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沉吟问,“会通河在山东最要紧的就是济宁跟东昌,邹家是兖州大族,济宁豪强,按说会通河疏浚之后,对他们大有好处,不该反对的。然而你之前说,觉得邹家态度有些古怪,不像支持的样子”
正文第二十六章堵人
“正因为邹府是兖州大族,济宁豪强,在运河畔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所以他们即使盼望运河疏浚开航,也未必非要跟咱们锦衣卫有什么瓜葛。”沈窃蓝眯起眼,说道,“毕竟这次支持迁都的,可不只是咱们这些天子亲军”
同伴若有所思:“你是说,邹家打算跟庙堂诸公合作不过宋尚书过兖州的时候,邹家似乎没什么动静”
“宋世伯当时是微服私访,这情况摆明了就是不想打扰,也许邹家担心凑上去会惹得宋世伯不喜。”沈窃蓝沉吟,“反正运河动工之后,邹家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少了跟宋世伯打交道的机会的。”
“邹家掌握济宁已经好几代人,这样的人家,宋尚书必然也会动心。”同伴看着他,“据说宋尚书这次出行,还带着宋小姐之前你对山东卫所起疑心,就是因为宋小姐给你送糕点”
沈窃蓝脸色平静:“这次重开运河,乃是为了迁都考虑,这是关系千秋万代的大事。”
同伴默默思索了片刻,低声说道:“虽然宋尚书大权在握,沿河大族说不得都要仰赖他,然而兹事体大,你我都是有家族的人。家族栽培咱们多日,碰见这样的机会,不回报一二,哪怕家中长辈不说什么,也该为日后子孙计”
“若为子孙计,就该想想蓝玉之事。”沈窃蓝面无表情,“时候差不多,咱们该走了。”
同伴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跟上他的脚步。
这些事情郗浮薇如今尚是一无所知,这天晚上,她估着昨晚邹一昂放蛇的时间,摸着黑起了身,专门从衣箱里翻了一套比较利于行动的衣裙穿了,又将及腰长发仔细束好,就拿着从离开郗府起从不离身的匕首,蹑手蹑脚的出了楼,在院子里的僻静处屏息凝神的等待着。
她掐的时间很准确,没等多久,就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开了后门进来。
郗浮薇见状眯了眯眼,本来昨晚发生了那些的事情后,这芬芷楼上下都是被仔细检查过,原本一个只能乳狗通过的狗洞都被堵了起来的,后门更是被认认真真的上了锁。
这会儿邹一昂三个居然直接开锁进来了,可想而知这楼里是有内奸。
这倒是不奇怪,毕竟这里是邹府,总归不会缺了愿意哄着邹一昂这个邹府唯一的男嗣高兴的下人。
郗浮薇诧异的是前一天晚上差不多都没发现有人异常,看来这内奸的演技很是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是纯粹的想讨好邹一昂呢,还是别有来路
她心里转着念头,见邹一昂左顾右盼了一番,低声让随行的下仆之一将竹篓提去芬芷楼后面,沉吟了下,就忽然走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邹一昂虽然因为不放心手下,亲自过来督促,到底没怎么做过这样的坏事,这会儿既兴奋又害怕,正兴高采烈的催着着手下,乍见有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被吓的倒退两步,心砰砰的跳,差点没喊出来
借着不远处回廊下一盏气死风灯惨淡的光芒,勉强看出是郗浮薇,方才有些回神,只觉得这短短几个呼吸,背上的袍子都湿了一层,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的问,“大晚上的你你一个女流之辈ot
本来想叱问几句掩饰一下自己的行径的,究竟年纪小,坏事做的不够多,这镇定功夫还没磨砺出来,这会儿被郗浮薇似笑非笑的看着,越发没了底气,声音也低了下来。
“晚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