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
冷气将我麻木,求生的本能让我尽可能调整姿势,双脚并拢朝下,双臂紧贴裤线,屏住呼吸,身体绷直。可我一口气的气息用完,居然还没有到头儿。
我想起一个古老的滑稽故事,说从前有座山,特别特别高,高到一个砍柴的老头儿从山上跌下去没等摔死,先老死了。
想到这,双脚接触到坚硬的东西,随后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我先下沉,后又上浮,随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裹夹,好像一万只手正在撕扯着我。
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光明已经消失,我进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
这是水我提醒自己,这里没有氧气,不能呼吸。
我想保持身形,可大脑无法支配四肢,所有感官都在告诉我我正随着水流飞速移动。我告诉自己坚持下去,总能找到喘息的机会。
然而没有。我的胸前从一开始的憋闷变得火辣,最后像有块烙铁一样在烫。我又停了几秒,本能终于战胜意识,嘴巴张开猛吸了一口。
我感觉冰冷的液体灌进我的肺和胃,身体忽然变得如同铁块一样沉重,向下沉去。
奇怪的是我没有痛苦,三五秒之后我也仍然还有意识,我对身体的最后一点感官都消失,可我仍然存在意识。我在思考,思考安德里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了我。如果他想杀我,这一路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比这里更容易下手。
我想不通,所以万分痛苦。我发现这是我此时唯一的痛苦,来自心灵上的。来自的痛苦早已远去。
我死了吗死后真的有灵魂吗
我现在就是一个灵魂
正文第363章大地深处
温暖的水浪拍击着我的脸,我呼吸一口,被水呛醒。
蓝色的光照进我的眼角,我翻身,从一个冗长可怕的梦里醒来,攥了攥拳,感觉手指有些僵硬。
记忆翻涌,我猛然坐起,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这是一片奇怪的森林,发蓝光的树木如同水母一样摇摆着柔软的枝条,有红色的光点在树木间飞舞。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还在水里,屏住呼吸,可随后我发现这不是水下,这里有空气。带着微微甜味的空气。
我站起来,看见自己正在一条蜿蜒的小河边,周围满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大的有西瓜那么大,小的只有鸡蛋那么大。
我向岸上走,刚迈一步,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搬过脚检查,发现左脚脚踝红肿,不知是扭伤还是骨折。
回身四望,身边有一条干枯的树枝。我捡起来,掰下较粗的部分,用三根固定住脚踝,用鞋带上下扎紧,之后拄着主干部分再次站起来。
还是疼,但我得感谢上帝或者佛祖给我留下了另外一支健康的脚。
我走上岸,来到一棵蓝光树旁边,伸手摸了一下它。它表皮内的光芒忽然向我触碰的地方汇聚,凝聚成一个耀眼的光点,久久才散去。
这是一种全新的树,生活在大地之下的物种。
我在树边眺望,希望看见森林的边缘,或者能证明我在地底下的岩壁等东西。可我目光能看得最远的方向就是河流上游,那里什么都没有,只飘着一层淡淡的雾。
我想着所有野外求生的法则,决定逆流而上,这样既能保证道路平坦,又有充足的水源。而且如果我是被水冲来的,那么上游一定有一个出口。
前进了一段,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红色荧光花朵,再向前还有紫色的这里的一切都在发光,氤氲之下如同彩虹。我听索菲亚说过玛雅人非常惧怕彩虹,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
这里植被丰富,到处都是光芒,如不是脚踝上真实的疼痛,我一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走了一段,我体力不支,坐到一块石头上休息。河流在这里转弯,留下一个平坦的水湾,一群光点在水中不停聚散。
我看得出神,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我的腿。我吓了一跳,转身时看见一只红眼睛的白色兔子蹲在我旁边。它的耳朵较正常兔子长一大截,每一只耳朵顶端都有一团散发金光的绒毛。
它张着嘴,露出门牙,一边轻轻撕扯我的裤腿,一边发出柔弱的叫声。
我伸手去摸它,它噌的一下子窜出去,停在远处回头看我。
我向它示好,它三步两步跳到林子深处。不多时,一大群这样的兔子从树后面探出头,朝我这边好奇的张望。
估计它们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物种。
我朝它们招手,它们灵巧地躲到树后,不久后重新探出头来。
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真他娘的可爱死了,可老子现在没有时间陪你们玩啊”
说着,我拄着拐杖起身,准备继续上路。这时,之前那只兔子再次跳到我面前,轻咬我的裤腿,然后跳到几米外,看着我。
这次我明白它的意思,改变方向跟上去。
所有兔子都兴奋起来,耳朵灵巧地竖起,在我周围三四米的范围外陪着我一起行进。
转过一个弯,树林中出现一片空地,走过去,我看到一口用鹅卵石简单围起来的水井。
我有些失望,心说这兔子带我来喝水干嘛,我也不渴。可这会儿所有兔子都围到井边,前腿搭在石头上,围成一圈,挺直身子看着我。
这种邀请,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我忍着疼痛走过去,在井边坐下,捧了一口水送到嘴里。
水清澈甘甜,让人心旷神怡。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圈石头是谁砌的兔子再聪明总不会用石头把井围起来吧难道这里有人生活
我仔细观察这些石头,忽地发现每块石头上都有一个粗糙的符号标志,好像某种记号,又像是某种文字。
这里有人我警觉起来,望向四周。
可我只能看见树木。
我又喝了一口水,起身准备上路。那只兔子又跑到我身边,咬住我的鞋。
真是一只奇怪的兔子。我摸了摸它的头,说:“你们是我看过最热情好客的兔子,不过我现在有正经事,不能跟你们玩。”
兔子不依不饶,拉着我受伤的脚往水边扯。
我忽然想到什么,重新坐下,把鞋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