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咱撤吧”
宁波府衙里,赵宏灿跪在地上,前几天被胤礽打得还没完全好的猪头,在石板的地面上又磕出血来,不禁让人感叹到底是赵良栋的种,对咱大清那就是忠心耿耿。
“撤,往哪儿撤”
常宁坐在太师椅上,扶着脑袋多少有些悲愤地说。
他是真倒霉,要是路上多走几天,就摊不上这丧师失地的倒霉事情了,虽然他身份不同,就算丧师失地也不会砍头的,但降爵恐怕少不了了,如果以后没有个像样胜利的话,亲王变郡王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可他真是倒霉啊,他刚来没几天,情况都还没摸清呢,这仗就惨败了。
“贼兵气焰正盛,需暂时避其锋芒,那贼兵火器虽利,但弹药消耗甚巨,离其老巢越远攻击能力越弱,以卑职之见,钱塘江以南皆不可保,我们可撤往嵊州趁贼兵还没过余姚,然后迅速撤往杭州。留少量兵力在余姚绍兴等地与之周旋,但不可将大军都押在南岸战场上,这一带只是用来消耗其力量的,我们只要拖,拖到雨季到来火器无用之时,再以大军雷霆之势反击重新夺回失地。那时候就算水师的新式战船还没打造完成,海上多风暴季节,贼军在定海的火器制造,海上运输也都会受影响,战场上火器受大雨限制后方产量不足以供应,运输也跟不上,那时候贼军仅凭枪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我大军的。”
赵宏灿说道。
应该说这家伙也的确不愧为赵良栋的种,算得上将门虎子,至少他的这套战略完全就是针对明军弱点,雨季燧发枪不说没法使用,但真正到了战场上,遇着大雨也基本上就是打一发的货,同样台风季节海运受阻,昌国也历来是台风主要过境的地方,军工生产也会受严重影响,可以说绝对是目前清军能够选择的最好战略。
当然,主要他也是被打得丧胆了,需要一点足够时间来重新恢复勇气,不只是他,所有清军官兵都需要点时间来恢复勇气,现在这种看见明军就跑的情况下,谈其他什么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
“你容本王想想”
常宁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他也知道赵宏灿说得肯定对,但丢弃钱塘江以南还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因此受惩处,反正就算失宁波他也肯定是受惩处,也不在乎多背一份儿责任,只要能真正消灭杨丰就行,好歹他也是顺治爷的儿子,知道让这妖人持续祸祸下去,对爱新觉罗家江山意味着什么。
但他害怕的是,一旦宁绍两地都落入杨丰之手
那这妖人手下得增加多少士兵啊
第六十七章万舸竞流
杨丰站在姚江北岸,踌躇满志地望着对面宁波城。
在他身后,明军第一旅的三营步兵排成三个方阵,红袍银甲黑色带双黄侧线裤子打着绑腿,脚上穿清一色高腰牛皮底黑帆布鞋,身上明晃晃胸甲在太阳下反射一片耀眼银光,肩扛上刺刀的一式步枪,在军官口令和战鼓的鼓点声中,踏着整齐步伐不断变换阵型。
好吧,他是在炫耀。
他的野战军现在已经整编成了第一军,军长依旧是他自己兼任,下属一,二,三共三个步兵旅。第一步兵旅旅长还是由他自己兼任,但全都是新兵,由镇海之战期间突击武装起来的三个新兵营组成。第二旅的核心是原第一营,另外再加四,五两个步兵营,旅长是冯祯。第三旅的核心是步兵二营,另外再加上六,七两营,旅长是从台湾调回的三营长杜佑。
每个旅还有一个野炮营。
而按照计划中的编制,每旅还应该有一个步兵营和一个负责侦察的骑兵哨,军属还得有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和一个重炮旅。
后面这个在计划中将装备十五斤前装线膛炮和二十四斤榴弹炮,也就是大口径臼炮,不过现在一来都在研制中,二来也没有那么多人,所以只能是先计划着了。再说杨丰也不认为现在的清军值得他用这些东西,实际上除非那些顶级大城如南京这样的,也用不着比九斤炮更大的火炮。更何况哪怕二十四斤榴弹炮轰城墙的效果也不如他的喷进炮,那可是装了整整八十斤火药的,二十四斤榴弹炮在这东西面前算个屁。
“大帅,这些乡亲们愿意撑船帮咱们攻破宁波。”
第一军新任参谋长高淮,领着一群当地老百姓走到杨丰跟前说道,就在他说话时候,那些老百姓已经呼啦全跪下磕起头来,一个个看上去诚惶诚恐,就跟在寺庙里膜拜神仙一样。
事实上杨大帅在这附近也的确都快被当成神仙了,从这一点上看他的装个逼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老先生快快请起,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强渡姚江必然要遭受一定死伤,这打仗是当兵的事情,不能让乡亲们为我们冒此危险。”
杨丰堆着满脸笑容,赶紧上前扶起最前面一个白胡子老翁说道。
“大帅,老朽有个想法,可以避开这姚江。”
那老翁很直接地说。
“老先生请讲。”
杨丰意外地说。
“我们都是小船,只要有水就能走,这里河道纵横,几乎哪儿都能去,而且很多人家都有船,只要大帅一声令下,可以很快集齐几百艘船,一艘船载四五名士兵,过甬江到南岸,趁夜插到奉化江上游,顺流而下可以直接插到长春门,甚至能插到长春门前的护城河里,上岸后炸开城门就行了,另外只要有几百艘船连起来横在姚江上,就可以做成一道浮桥,那时候大军可以源源不断过去。”
老翁说道。
“老先生这一招儿很妙”
杨丰眼前一亮说道,但随即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很显然一个普通老农有这份儿头脑不正常。
“老朽是当年跟着鲁王的,鲁王兵败,我全家死的就还剩我自己了,如今也是半截入土的年纪,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跟着大帅再杀几个鞑子,给我那十几口亲人报仇。”
老翁说着又跪倒在地上。
“老先生请起,这一次拿着的鞑子最高将领,由您老亲手处死”
杨丰立刻扶起他说道。
既然这样,那剩下就简单了,船很好办,江南水乡谁家还没有艘小平底船,大帅一声令下迅速召集了近千艘,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在甬江下游河道上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江面,最后把第三步兵旅三个营全装上了船,甚至还剩下一些装弹药补给的。而唯一的问题也就是缺炮兵支援,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岸防舰队正在调过来,一旦步兵开始突袭,由那些浅水战舰提供炮火支援,奉化江航道水深三米左右,那些战舰可以轻松开进去。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完全由各种小木船排成的几里长龙,在夜幕掩护下悄然钻进了甬江南岸一条小河口,在迷宫一样的水网中插向奉化江上游。
这些水网对外人来说是迷宫,但对这些本地人来说就是大路了,仅仅几个时辰,还没到第二天黎明,第一艘小木船就从奉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