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良淡然一笑,看了眼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刘侍制精于刑名,一席长谈,让我受教颇深啊”
“可恨这帮贪佞之人,利用水军海船队回易,牵连我水军受辱,要是查出那些蛀虫,我要手刃了他们。”李长想到水军吏士参与回易,气不打一处来。水军还处于发展壮大阶段,李宝和官谦位置付出极大心血,最怕的是出现纰漏,恶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让水军独立成军蒙阴影。
“二哥不用动怒,水至清则无鱼,只是有些人越界了,朝廷自有利刃在手。”宗良风淡云轻地笑道,但语气却充满杀机,他久在位者身边,可不是白混的。
李长有感宗良心意,尴尬地道“军有人回易,总是将帅未能严加约束,有愧先生扶持。”
军回易是普遍存在的,自大宋开国沿袭五季,仁宗皇帝以来,随着军制的日益,情况越发普遍,将帅随意役使吏士,并指使吏士利用军便利回易,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那些普通的吏士,为了养家糊口,往往也铤而走险。
当年,朝廷和党项作战,为了从经济消弱党项人,禁止青盐出口党项,但私盐可是有大利润的,边军将校往往走私青盐牟利。范仲淹守陕西,困扰边军回易青盐,在抓住两名士卒回易青盐,得知实际是整个指挥都私贩青盐,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全营被处置吧打击面太宽了,只好打了士卒二十杖,不了了之,最终自己也不得不参与回易。
由此可见,军回易的普遍性,早发展到和敌国交易。
宗良的心思回到临行前,王秀的嘱托。
“如今,边帅私役士卒如同私兵,时常和羌胡进行茶马回易,饱私囊,朝廷却屡禁不止,反倒是愈演愈烈。没想到水军竟然有人利用海船回易,还真是大为方便,要不严加整治,水军还未能成军,烂光了。”
“用军饷为本钱,士卒供差使,不必缴一钱税赋,难怪将帅府邸豪华。水清则无鱼,正如范正公所虑,法不责众,正公尚可决杖二十,我也没有太好办法。不过,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朝廷养兵是开疆扩土,军回易看是无恙、实乃大患。将帅贪慕钱财,士卒私营离心,岂能和强敌周旋,不出十年禁军将不堪一战,定要革除这毒瘤。”
“世没有不得罪人,能办成事的事,有些事情不是坐着能办成,总畏首畏尾,不如退避山林,终老林泉。”
他深知其厉害,禁军回易利润丰厚,嘉佑年间,贾逵深感缺乏军费,暗让边军吏士回易,五十天内得息四倍没让全军都沾到了实惠。
庆历年间,范仲淹镇陕西沿边,也被军用不足所困扰,不得不用用军饷为本钱回易,用盐茶换取吐蕃、党项人的战马,再卖给朝廷马政,得利息二万余贯。虽然所得之钱,全用了军费,但可以看出回易利润之高,连范老先生也抵挡不住诱惑,进行半公开的关防回易,还狠狠地赚了朝廷一钱。
如今,沿河,陕西诸边将帅多回易物质,不要说那些大老粗了,连进士出身的高平,也不得不组织吏士回易,据说短短半年获利三万贯,人家女真人打了几年仗,那可是非得流油啊钱,不挣白不挣。
最后,他耳边响起王秀震耳欲溃的话“大宋的政体、军制是到了变革之时,从两浙路海事局和水军开始。”
第五三七章复出
行在南京
经过五年,应该是将近六年的建设,皇城已经颇具规模,宫城大半修缮完毕,龙气使然,是外城也扩大了许多,按照王秀的提议,以青条石为基座,外城建成三层墙壁,每个城门都有瓮城。
方圆数十里的大城,三层长壁防御体系,放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谁要想攻陷江宁城,简直是开玩笑。
在新建成两年的都事堂,装饰简朴大气的公厅内,王秀一脸平静,静静地听着孙傅、唐格等人是否要调整赋税,补边军用度的争辩,仿佛和他没任何关系。
这些年,他刻意避开外朝政务,除必要的正朔朝,基本不见他身影,倒是给自己加个职务,南京钟山小学校山长。
但是,他却以翰林学士院和知制诰,实际主导朝事务,连续修订完善皇宋银行条例、海事事务条例还有工商榷场条例,一点点对整个社会进行影响,做好大变革前的准备。
五年时间的准备,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但他并不认为准备时间太长,相反却认为太短了积累的显然不够,王安石蛰伏三十年,才有意气风发时,历朝历代变革主持者,哪个不是积累声望。
不过,他真心有点等不及了,先行锁定银行、海事司、水军三大巨头,在他暗扶持下实力空前升,让他认为五年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他也很有手腕,凡事都低调处置,大事则提交两府,非常尊重两府决策,才没有遭到太多阻力。
反正三大巨头发展,对家国有利,尤其是大宋的船队满债而归,获利一举解决禁军半年费用,平息了很多的非议,算同知谏院万俟奏,斥责朝廷不该言利,还拿银行、海事司官吏俸钱同级衙门高做章,被清流所赞同,但实际掌握大权的人,都默不作声,当万俟放屁。
这里不能不说,大宋自真宗皇帝加俸,直到仁宗皇帝初步定制,俸禄一直为士大夫考虑,那绝不是一般的优厚。尤其是贴钱,绝对是精的一,你除了寄俸官有一份丰厚的收入,贴钱又是一份收入,根据衙门官职的繁简定钱。
银行、海事司贴钱绝对的优厚,几乎高出别的衙门两倍,这是什么概念周围都成了眼红的兔子,能挤进来当然高兴,进不来的则大加鞭笞,有沈默的绝对掌控,没真本事还真难进。
至于水军吏士,人家出海归来当然有贴钱,每人还能携带些许货物,出海赚几个养家钱,那也不是马步军能的。
他用秦桧、范宗尹、蔡易、沈默、何为作为代言人,不介入两府争端,尽力维持着朝政的平衡。
好处不言而喻,韬光养晦、避免功高震主,使得自己避开繁杂庶务,潜心思考日后的改良思路的办法,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不少士人为他抱不平,要求他重出外朝。尤其在三年守丧期满,士林压倒性地要求他出山,却被他以父母殉难未及时奔丧为由,再请两年守丧,让士林下一片赞叹,何为忠孝字为先,他声誉越发的清高。
当然,有说他沽名钓誉,也有人说他外表恭顺谦和,内行王莽之法,但都遭到既得利益阶层猛烈回击,身子谢氏士林的彭集成不了大气候。五年的蛰伏,给他的不仅仅是名声,更是密不可摧的护身符,对于流言蜚语无需他去辩解,自然有人去为他辩护。
这是大宋士人的声誉,士林对士人的肯定,也是他主动卸去兵权的重要原因。这个时代,武力必不可缺,但依靠武力去谋求权力,那你大错特错了,他深知其滋味。
外朝的斗争是激烈的,没有王秀的存在,孙傅、唐格、张叔夜、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