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千战浓眉微微蹙了蹙,道:“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多人活不下去,只好逃难到中国。”
苏拙点点头,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服部千战忽然起身鞠躬道:“多谢招待,他日服部一定报答今日盛情”
苏拙一愣,没想到服部这就要走了。他笑道:“区区一杯粗茶,何必言谢”服部又行了一礼,径直转身离去。苏拙送他背影下楼而去,再转头恰好看见远处办丧事那家大门缓缓开启,从中行出一队披着丧服的甲士,簇拥一人骑马离去。
苏拙看着这队人走远,微微叹了口气,往桌上扔下一块散碎银子,出门大步往城东而去。茶也喝过了,情况看也看过了,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城东淄衣巷住的,大多是在朝廷当官的。因此这里的环境也是格外清幽雅致。苏拙站在诸葛府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得知了来人的名字。管家连通报也没有通报,径直带着苏拙进门,穿过回廊,到一片花园。穿过一条小径,只见一个池塘,荷叶正盛。诸葛铮正坐在池塘边亭子里,给几只笼子里的白鸽喂食。
苏拙隔了老远,笑道:“诸葛兄好兴致,躲在这么清幽的去处,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诸葛铮抬头看见他来,起身相迎,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诸葛铮请苏拙落座,苏拙却看着那七八只白鸽,道:“想不到诸葛兄居然亲自给这些鸟儿喂食。”
诸葛铮道:“一个月前你送来这些鸽子,我还以为你体念我差事辛劳,给我补一补。没想到你要我养着它们。你苏大公子的面子,我岂能不给就算我再忙,也得亲自来给它们喂食”
苏拙哈哈大笑,知道他说笑,也不以为意,道:“现在恰好有件事要麻烦它们。”说着提起石桌上的毛笔,写了张纸条,递给诸葛铮。诸葛铮看见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勿来京城”,眉头微微一皱,与苏拙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苏拙取出一只白鸽,将纸条绑在鸟足上,放飞出去。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出府邸不见了。诸葛铮知道他给谁寄信,道:“听说年初的时候,你们在少林大闹了一场。后来听说在草莽之中,卫潜正在不断发展势力。而四海盟又不断派出奸细潜入卫府。你与四海盟似乎在布一局很大的棋啊”
苏拙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道:“这棋局大得你无法想象”说着正色道:“事情到底如何快讲给我听听吧”
诸葛铮正了正身子,道:“这次事情出得有些大了。护国大将军王定边的独子两天前莫名其妙地中毒死了。因为王定边军功卓著,如今又担任京城周围三十万禁军的统领。因此这件事连皇上也惊动了。皇上将这件事交给我,并且特意提到了你的名字”
苏拙一愣,疑惑道:“我不过是一介草莽布衣,皇帝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诸葛铮道:“我知道你是无拘无束的性子,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不过这次却是枢密使贾彦知向皇上举荐的。他还特意提到了涿州那件事,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才得以平息一场动乱”
苏拙眉头紧皱,沉吟道:“我与这什么枢密使素不相识,他怎么会平白无故举荐我”
诸葛铮道:“其实你虽然从不张扬,但是朝堂之上,知道你名字的人,不在少数。其实就算没有人举荐,我也会请你过来。我隐隐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此还要靠你帮忙”
苏拙点点头,暂且抛开心中疑虑,问道:“那什么大将军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诸葛铮道:“王定边独子名叫王纨,年纪不过二十,算得上是王定边中年得子。两天前,也就是七月十四夜里。王纨的贴身小厮茗香在王府的一间密室里发现了王纨的尸体。当时茗香先向王定边禀报了此事,隔了半个时辰,才向开封府尹报案。开封府的捕快知道是大将军府出事,不敢怠慢,没用多久就检查了尸体和现场。王纨死在他房间的一间密室里。据王府的人说,这间密室是王纨收藏他淘来的古董宝贝的地方。当然他毕竟是个纨绔子弟,因为家长宠着,也偶尔会在里面做一些不正经的事。密室的门是锁着的,只有王纨自己有钥匙。而他经常把钥匙交给自己的心腹茗香保管。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几根蚀心草。这是一种有剧毒的草,不过误食后要两三个时辰才会发作,如果分量轻,也可能四五个时辰发作。不过发作时若没有救治,则必死无疑。尸体也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因此初步断定就是中毒身亡了”
苏拙忽然冷笑一声,道:“中毒真是欲盖弥彰如果要几个时辰才会发作,尸体旁边怎么会有蚀心草摆明了是凶手放的”
京师诡谲卷第六章大将军府
诸葛铮点了点头,道:“我一开始接手这件案子的时候,也发觉这一点很奇怪,但尸体的特征的确像是中毒。于是我把那天王纨死前四五个时辰内,凡是有可能接近他下毒的人全都列为了怀疑对象。除了将军府的人之外,据茗香说,那天王纨与户部尚书的公子陈平原在一起呆了大半天。这两人都是纨绔子弟,经常在一起厮混。听说那天两人没有带随从,直到天黑才回来。”
苏拙一直静静听着,道:“看来这件案子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了,也只有你敢接吧”
诸葛铮苦笑道:“你说得没错。因为事情牵扯到了两个大人物的公子,因此开封府尹早早就将这件事上报皇上。刑部上下全都三缄其口,没有一个想要接手,皇上这才将此事摊派到我头上。如今京城里那些官儿,见到我都要绕着走呢,生怕牵涉到其中,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苏拙笑笑,道:“你一直认为王纨是中毒而死,可是我却觉得他一定不是中毒死的。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诸葛铮笑道:“这种赌我绝不跟你打。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他不是中毒死的”
苏拙起身道:“直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蚀心草出现在尸体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破绽,一定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影响我们的思路。那么我们就可以设想,这凶手是在什么时候放的呢如果在王纨死后放过去的,那么他是怎么进入那间密室的如果实在王纨死前放的,这样的凶手已经能靠近王纨,何必用下毒这么繁琐的方法一刀杀了岂不直截了当”
诸葛铮道:“你是认为那个小厮茗香有问题”
苏拙摇摇头,道:“一切只有拜会过大将军府之后才能下结论”
诸葛铮没有要随从陪同,与苏拙两人轻车简从,直奔护国巷的大将军府。刚到巷口,两人便下马步行,走到门前。诸葛铮轻轻扣了扣门环。朱漆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个口子,里面探出一张脸来,看了看诸葛铮,冷言冷语问:“你是什么人”
苏拙不禁暗叹,真是将军府上的奴才都要凶恶一些。诸葛铮道:“劳烦向大将军通报一声,大理寺诸葛铮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