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鹰的声音。
文奎赶紧点亮油灯,天气太冷,他不得不披上一件棉大衣,仍然被冻得上下牙齿打颤。
血鹰带着一个女孩,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出现在文奎面前。要是以往,他一定会吓得半死。如今,他已习惯了死亡,看惯了尸体,一颗人头并不算什么。
文奎打量了一下包裹,知道血鹰把事情办成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办成了”
“没错。他就是巴特尔。”
“这个女孩是谁”
“朱友兰的义女朱京云。”
那个叫朱京云的女孩躲在血鹰身后,畏畏葸葸,显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然而,让文奎想不能的是,像朱友兰这样一个堂堂的苏州知府,竟然连干女儿都守不住这里面的故事可真是蹊跷了
难怪朱友兰想要巴特尔的人头。
文奎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和善,温柔地问道:“小姑娘,我送你回家,好吗”
朱京云使劲地摇着头,只说了一个字:“不”。说完,她又躲到血鹰的身后,似乎血鹰就是她的挡箭牌。在血鹰这里,她似乎有超乎寻常的安全感。
文奎笑道:“血鹰,你们一路走来,是不是交流了很多”
“没有啊。哪有那个闲情我那些兄弟还在和巴特尔的家丁激战,我先走了。”
“你竟然扔下他们不管”
“目标已经达到。他们不会恋战,很快就会分头撤走的。文少爷不必担心。”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血鹰在动手之前,早就想好了退路,沿途拴了好几匹战马,就是供杀手逃命用的。
不到一盏茶功夫,门响了。血鹰去开门,在门外和一个黑衣人嘀咕了几句,然后满脸轻松地回来。
“报告文少,我们的人已全部撤回,无一伤亡。”
文奎看得出来,血鹰很开心。这是他“上任”以来指挥的第一仗,大获全胜。想当初,他一个小小的饶州站负责人,带着十五人去对付辛力刚和文冲两个人,差点被全歼。这次他面临的可是一百多个蒙古族的家丁。
那些杀手完成任务,已经连夜分头撤出苏州城。这样一来,官方想找凶手就不是一般的困难。
第二天一大早。文奎和血鹰两人带着巴特尔的人头,坐着马车来到朱友兰府邸。此时,他们被告知,朱友兰已经不在家里,而是被紧急召回衙门,说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血鹰道:“我知道衙门在哪,我们直接去找他。”
不一会,马车来到苏州府衙门。两个手执杖棍的人站立在大门两侧。
文奎悄然塞给每人一块碎银,笑道:“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有一个信州来的老朋友要拜见知府大人。”
其中一人收到碎银,撤腿就跑进去通报。
“请问来人就是文先生我们老爷有请”
世路难行钱作马。有银子开路,最难进的衙门也不过如此。
此时朱友兰正端坐大堂之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巴特尔被杀,达鲁花赤巴根震怒了
更让朱友兰为难的是,他的干女儿朱京云也失踪了。朱友兰自己被列入第一嫌疑人。
文奎和血鹰两个人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看见朱友兰满脸土灰色,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发呆。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朱友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真是悔不当初呀
按理说,牺牲了一个干女儿,又何足挂齿而他偏偏一时冲动,竟然想利用黑鹰组织之手,除掉巴特尔。巴特尔死了也就死了,朱京云竟然在同一时间失踪。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所以,巴根已经把全部怒气都撒向朱友兰就差点要拿朱友兰的人头去祭祀巴特尔了。
这种时候,文奎和血鹰旁若无人一般走进知府衙门,让朱友兰又一次陷入了被动。朱友兰听说文奎来访,立即在大堂两侧埋伏了二十名刀斧手。
文奎和血鹰两个人走进大堂,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血鹰向文奎使了他眼色,文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血鹰的手里提着一个木匣子,朱友兰已猜出木匣子里是什么东西,脸色变得铁青。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文先生,这位先生,里面请。”
大堂的后侧,有一个专供知府大人休息的小房间。朱友兰不得不把他们招呼进来,只有这个私密空间,不会暴露他的秘密。
血鹰把木匣子往桌子上一放。文奎笑道:“朱大人,您交待的事情已办妥,请验货。”
朱友兰打开木匣子,看见巴特尔的人头,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差点就没晕过去。
他的眼神呆滞,喃喃道:“这、这如何是好”
文奎从朱友兰的表现,以及朱京云的出逃,已猜出了一个大概。朱友兰是“叶公好龙”。等“龙”真的来了,他怕了。
“朱大人,你还是不是人”
文奎轻声责问道。
朱友兰沉默了一会,终于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
“你们有所不知。巴特尔看中了我的干女儿,把她强掳了去当小妾。现在他死了,而我的干女儿又神秘失踪了。这不是在我的头上扣了一个屎盆子吗”
血鹰无比冷血地问道:“你说的是朱京云”
第八十一章正义者
朱友兰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被惊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进退。
文奎一眼看中了朱友兰的死结,也冷冷地问道:“朱大人,你是不是反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我们帮你报了仇,而你想的却是卖友求荣”
文奎的话点中了朱友兰的死穴,自然把他吓得不轻,连声喊道:
“岂敢,小人岂敢小人感恩戴德啊”
文奎冷笑一下,厉声喝道:“知府大人,你是一个文官,我就是文官他娘的祖宗告诉我,为什么在外面大堂埋伏那么多刀斧手是不是想抓我们两个去蒙古人那里领赏第一,你们的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就凭我们两个人,可以把大堂那些刀斧手全部杀光,然后全身而退。第二,朱友兰,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以为把我们抓住,蒙古人就能放过你吗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们合作,双方携起手来,蒙古人才不敢对你下手。要不然,就凭你那几个家丁,衙门几个捕快能斗得过巴根吗”
打蛇打七寸。文奎每一句话都点到朱友兰的痛处。朱京云是他的挚友敖群的女儿。敖群一家死绝,临终托孤,他收养了敖京云,改姓朱。朱京云从三岁起,便在朱家生活。谁知这小丫头,长着一幅祸国殃民的相貌,被巴特尔看中,硬是要抢去当小妾。
这么多年来,朱友兰一直视朱京云为己出,让她读书,学刺绣,学歌乐。当巴特尔向他提出要朱京云时,朱友兰的内心也做过无数次挣扎。可是巴特尔的叔叔正是苏州府的达鲁花赤巴根,手里掌握着军政大权。像朱友兰这样一个汉族官员,在巴根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巴特尔也正是凭着巴根这层关系,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这些背景资料,都是文奎从朱京云嘴里得知的。在来面见朱友兰之前,他就和朱京云长谈了一次,把朱友兰的情况摸准了,才能做到一针见血。
“朱友兰,别怪我不尊敬你。你这个人不值得我尊重为了你的官位,你不惜把干女儿往火坑里推。尽管你的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