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尖叫夹杂着不甘的执着,远远传递了出去,然而声浪到达光头老者的耳边,传进他脑海里,他所展示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看着不远处,那挣扎探出的半个身躯,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老人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地不断摇头。
远处,沙海更南面,靠近城市的地方,一片已经拆掉了许多,只是还未破坏承重墙的危楼里,某栋楼顶上,几个黑影远远眺望着沙海,漆黑的夜色掩盖了他们的形迹,浓郁的阴影下,只有眼睛散着淡淡的荧光。
“这个能力是你新开出来的么还真不错,比望远镜看得清晰多了,还是全方位视角唔,还是缺了几个角度,你在那片区域投放了几个虚空行者”
“八个,但有三个在刚刚张道全释放出沙海结界的时候,被黄沙当作养料,连那些飞行进化者一起吞掉了。”
“啧五阶可真是厉害,死了好多会飞的侦察高手,那些离得近的家伙,这下可亏大了。”
“也没什么可厉害的,那个李青林就不怎么样,同伴找他求救,他害怕的不敢,真是懦弱”
其中一人嗤笑出声,旁边也有几个黑影点头附和,通过虚空行者共享的全方位视觉,他们不但能看清战场,甚至连里面那些人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李青林从头到尾的表现,确实令他们感觉不齿,堂堂一个五阶,居然害怕的失去了战意,也难怪看轻了他。
低低的附和,几个黑影中,只有两人没有参与,其中一个蹲在众人之前,明显是领,他听到那些充满了嘲讽味道的耻笑,微微侧头:“斋藤,如果我是你,我会放下那些轻视,仔细想想,身为一个五阶,为什么会害怕到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眼看着同伴受难,却不敢去解救。”
“不错”蹲在领身边的另一个没有出笑声的黑影,点了点头,“李青林没有去救全秀心,不但不是懦弱,反而恰恰说明了他对空间之外规则的理解非常广博,你们以为,那真的是全秀心”
之前那几个笑出声的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呃她不是”
“不是”那人说着,语气虽然平静,但嗓音却不自觉地在颤抖,“刚刚倒流的时光,全秀心已经死掉了不,应该说是退回到她还没出生的状态真是可怕的能力,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就没人能逃出时间的牢笼,时间倒流,连五阶都抵挡不住,更恐怖的是”
说到这里,他平静的语气开始波动,显然有什么认知,令他心情激荡得难以自制,他深呼吸了片刻,才继续道:“更恐怖的是,根据时间理论,过去应该是不可改变的,1952年全秀心诞生,并渐渐成长、强大,这都已经成为过去,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即便是时光倒流,也不能完全把已经出生的她,推回她妈肚子里,最多只能令她实力在时间倒退的空间内衰弱,但却并不会变化,而且一旦脱出那片空间,她依旧是她,不会有半点变化可是那个女孩做到了,她在现在这个时间,强制令时光回溯,不但是实力,连都被她送回了几十年前,将全秀心变成了一个胎儿,就等于是硬生生将全秀心这个人,从过去的四十多年中,完全抹去。”
“这种行为,与过去不可改变的规则相冲突,一方面那个不可改变的人已经被抹去,在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不存在了,另一方面,现在的时间里,还有人认识那个已经抹去的人,证明她确实存在于是,时间就紊乱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全秀心,就是时间紊乱后的投影,是时间长河的一种本能反应,在她持续出现的时间内,谁要是敢接触她,立刻就会被时间长河吸住,一起拉回几十年前这可以有效地消除她的存在感”
一连串的解释,显然令那几人无法理解,一时间便有些沉默,只有之前那个领模样的人,在他说完后,转过了头:“东久迩,时间乱流的影响会有多大能推测出来么”
“这么严重”领呢喃着,沉吟片刻,闪烁着荧光的眼睛依旧看着那个方向,那里,“全秀心”怨毒地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投射向四面八方,任何与她眼神接触的人,都禁不住心里一寒,仿佛被厉鬼盯上。
“有没什么办法,将影响压到最低”
东久迩摇头:“我是没办法,恐怕那个女孩也没”
话还没说完,他蓦地顿住了,盯住沙海结界的瞳孔快放大,荧光猛然暴涨。
“放开我放开我贱人,你杀不了我的,放开啊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去那里,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无论她怎样挣扎,怎样怒骂或者哀求,旋涡依旧在转动,并越来越快,所有的画面渐渐连成一串模糊的流彩,涡轮正中央出现了一点漆黑的空洞,那沉甸甸的黑色,似乎吸引了一切光线往那里聚集。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在“全秀心”绝望的呼喊中,那只纤细的手掌,猛地一握。
咚
仿佛是来自世界最初的声音,在那手掌握下的瞬间,于沉郁的黑暗中响起了,然后空间泛起了波纹,一切的景象与画面,如搅进了混沌的水流,变得扭曲而模糊,若有一个视角可以从平流层往下看,远方大地弧形的轮廓放射来的一点点太阳光芒,可以清晰看到,属于大陆的板块,属于申城的那片如若棋局的土地,连绵的黑暗中一颗小小的,层次分明的球状空间,像盆栽里渐渐窜出泥土的嫩芽、花骨朵,无声无息地长大,拔高,外层的涟漪轮廓缓缓如水波一样的荡漾着,旁边城市的灯火映在那些波纹上,似点缀的星光。
绚丽如花
随后,这花儿就绽放了,它猛然膨胀,炸开,一圈无形的波纹如同冲刷的水流,细润无声地延展向四面八方,从这大地的圆球表面横扫而过,浓密的云层下,波纹浩浩荡荡,充斥了大地之上每一寸空间,一架从美洲飞向大陆的客机渐渐脱出云层,冲上四万米的高空,然后,无形纹痕似慢实快地袭来,悄悄从客机经过。
商务舱里,一个漂亮空姐推着小推车,从走道经过,一边用纯熟的英语向乘客询问着什么,坐在舱内左侧后排,靠着一扇百叶窗的一名白人,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当波纹滚滚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甚至没有任何普通人被影响到,只有那瞬间肉眼不可见的扭曲。
但这个白人,却在波纹扫来的刹那猛地睁开了眼,那眼中放射出浓烈的杀气,整个舱室内空间都好像降低了十多度,刺骨的寒冷爬上所有人的身体,他飞一般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汹涌的精神力陡然从眉心爆,然而那属于精神爆的波动,刚刚冲出眉心,身体还停留在空中,虚空里的纹痕便以无可阻挡的威势扫过,白人男子闷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掉了下来。
这下突然爆的异动,令舱内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