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顺应了一声,脸上忍不住冒出些许愁色,这一百多个保,若是一个保一个保的跑下来,怎么着也得半年时间,可他是警长,虽说壮丁团归他指挥,但归根到底这壮丁团还是由民政长负责。
现在像这样的退役官兵正在充实进各垦殖点,这种兵民相辅助的垦殖到底能不能成功甚至就是那保甲制能不能成功
“以军统民”这是大帅制定的移民垦殖点的管理模式,即通过退役士兵充当保甲长,从而将其于移民培训营中的管理延续下去,而为了支持这种“以军统民”的管理方式,大帅那边特别授意军令部准许士兵提前退役,但大帅这种“以军统民”的法子成效如何
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楚,但作为下级所需要的只是服从,就像是对于如吴满屯一样的数以千百计的退役兵而言,作为在乡军人的他们,选择将家安置于东北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担负的使命是什么,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开启,甚至是新生的开始。
大草原上半人高的枯草被寒风吹抚着,似流动的沙漠一般起伏不定,而在那一片草起伏的枯草中,一片连绵的田地分布其间,站在马车旁,吴满屯诧异的看着面的这片土地,这就是他的家吗
更准确的来说,眼前的这片土地便是他传给子孙后代的土地吗弯下腰身,吴满屯抓起一把田中的土壤,那土是肥的不能再肥的黑土,被阳光映着的时候,油旺旺的,上等的黑土,上等的田地。若是在关内,这样的上等田一亩地至少值十几两银子,而现在这些地却都是他的地
“这就是我的地了”
轻声喃语着,吴满屯于田间走动着,在他的前方,是一片面积足有百余亩的空地,那片空地便是未来的移民定居点,现在那里还没有一个居民,但很快,那里就会盖起一片房屋,而作为保长的他,不仅将肩负接下来的移民安置工作,还将担负起那个小市镇的建设,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把自己的家安置于此。
“小学堂和保公所建在一起,小学建在这个地方,嗯,这是小市街,要留出门市,将来保里的经费还要靠门市收费”
手拿着“图纸”,凑着帐蓬中的油灯,吴满屯又一次想像着未来的这座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庄,所谓的图纸是移民署发放的“新村图纸”,新村面积是相同的,人口也是相同的,甚至各种设施同样也是相同的,而作为保长的吴满屯,则必须依照图纸上的规划指导移民点的建设,幸好对于地图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下午的时候,他已经通过步量的方式,初步确定了村落的规划。
“今年冬闲的时候,要组织移民把水渠建起来”
吴满屯在唇边轻语着,尽管现在移民还没分配过来,但是他却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建房、建立村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水渠,这种地全靠水和肥,后者可以养猪、养牛的积出来,至于前者,却需要用水渠引过来,那水渠直接关系到村子的将来,而作为村子“创始人”的吴满屯,自然不会忽视这一点,实际上,他也不会忽视,因为已经有相应的机构为其规划了水渠的修建路径以及工程量,这恰恰是得益于采用西式测量的土地调查对土地进行测绘的同时,亦根据地形、水文等条件对水渠等水利设施加以规划,作为保长的吴满屯,只需要组织移民完成这些施工就可以了。
这恰恰是总督府组织移民的最大不同通过科学的规划,对土地、林野以及河流进行科学的利用,从而保证不至于首先“破坏性”的移民垦殖。如果是普通的保长或许会忽视移民规划,但是对于像吴满屯这样的军人出身的保长来说,于军队中养成的“服从”的习惯,则会使其一如部队中一般,服从命令,按照图纸的要求建立市镇以及水利设施。这恰恰正是军人与平民的最大区别,而在组织移民施工的过程中,他同样会把诸如纪律等良好的习惯传递给移民,最终移民生活习惯会在这一过程中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不过对此,吴满屯并不清楚他只是一如部队中一般习惯了服从,对于这一切背后的深意更是一无所知,此时他的心中只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等再过几年啊”
走出帐蓬,在满天的繁星之下,吴满屯又一次环视着周围的土地,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小村落,而他就是这个村落的创始人,甚至做为创始人,他还有权为这个村子命名。
“这里肯定都是一片砖头房子,到时候,那日子过得”
幻想着将来的生活,吴满屯并没有因为身边的空寂而产生任何不满,反倒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一批批移民充实这个村落就在这时,吴满屯感觉到脸上的丝许凉意,伸手感觉了一下,这才发现,下雪了,雪花于空中飘落了下来
弱弱的求一下定阅和,无论您看的是不是正版
第47章流亡者求月票
大雪纷纷飘落下来。一夜之间,整个奉天城完全被雪白所覆盖,时近傍晚,又刮起了大风,风于烟筒间、树梢头发出了呜呜的怒吼。风追逐着在树林中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地呼啸着。
在这片风雪之中,一艘从营口驶来蒸气船缓缓的靠上了辽河码头,接二连三的乘客顶着寒风沿着跳板下了船,此时的辽河码头上,挤满了刚刚下船的乘客,更多的却还等待着上船的乘客,也许这是封江前的最后一班汽船了,没准这一晚上的白毛风刮过之后,这辽河就要冰封了,到时候再往营口去恐怕就要乘马车了,反正一句话,远不如乘船便利。
熙攘的乘客提着行李走出码头的时候,十几辆黄包车围了过去,在车夫们吆喝着生意的时候,一些乘客瞧着那雪,犹豫着坐在黄包车的时候,更多的乘客却朝着码头外的车站走去,那是电车站台,经过几个月的紧张施工,奉天城内终于开通了几条电车线路。
在那些旅客中一个身形不高的中年人显得极为惹眼,惹眼的倒不是他那矮小粗壮的身个,也不是那一身黑色呢绒大衣,而是那双眼睛迸发出的眼神,那时而迸发的眼神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家伙,而在他的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儿童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尽管在等车的旅客中有不少和他们一样,一身西式打扮,但若是见多识广的还是能够猜出他们是东洋人,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东洋人来大陆了,没法子,谁让这就是一群丧家犬那不过这父子两并没有丧家犬的自觉。
不过寒风并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对父子,顶多只是觉得他们有举指有些奇怪他们站在站台边,迎着风雪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尤其是那个穿着校服七八岁的少年,那双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周围,那嘴唇微动着,似乎是在背着什么东西。直到电车驶来的时候,上了车少年还不时的回头看着码头。
“英机,你在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