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下,慈禧依然还是没在奕欣的差事上说上话,不过现在奕欣也知道,自己复出是指日可待了,只要皇上那边想着皇上那边,奕欣便又接着说道。
“太后,至于那杭州之事,虽看似猖獗,但归根结底只是癣疥之痒,可若是激反了朝鲜,其必成朝廷的心腹之患”
奕欣又一次道出了自己的来意,而慈禧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静静的端起了茶杯喝起茶来,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看朝鲜那地方不过就是化外藩邦,顶不了多大的事儿。”
“老师”
王伯恭惊讶的看着老师,全未想到老师竟然会说这般话来。
“老师,可,他唐浩然若是被激反,保不齐,保不齐”
“群起而效之”
翁同龢摇摇头,继续在于纸上练着字,相比于学生的担忧,他却是一副安然之状,先前他也曾担心过,可后来反复权衡之后,却发现皇上的这着棋着实是着妙棋。
“地方疆吏没有那个胆子,当年曾文正公挟平发匪之功,尚不能做之事,今日疆吏又焉不知此理”
虽说心知朝廷若是逼反唐浩然定会引起疆吏的不满,可在翁同龢看来,这倒是不足为惧。
“他唐氏非科班出身,于国内无根无萍,既无故旧亦人同窗门人,纵是其于朝鲜起兵,又能如何,再则”
这恰恰是翁同龢自信的根本,与当年曾国藩门生故吏满天下尚不敢造反,更何况是他唐浩然,纵是其起兵谋反,又朝鲜外藩又焉能毁国朝大局,而南北之患使然下,朝廷必定会采纳再练湘军的建议,到时候,李鸿章
盯着窗外的雨,翁同龢断然答道,
“再则,此事与国朝颇有益处,若能破李合肥把持国朝军务数十载之实,你我可就是功在千秋啊”
听着老师的话,王伯恭颇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师,即便是做为老师的学生,有时候他亦不得不为老师的手段咋舌。
且不说唐浩然是其引荐入朝,便就是值得板荡之时,老师却依然不忘一一算计,单就是这份心知,便就是他学不来的。
“伯恭,有些事情,咱们要抓住机会,若是错过了机会,那”
话声稍顿,翁同龢看着似有所思的学生说道。
“那必定会抱憾终生的”
对于翁同龢来说,现在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若非是一番权衡后,发现完全可以借用此事打击李鸿章,其又岂会从初时试图劝诅皇上,变是一力支持,至于那只读洋夷书的唐浩然自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学生明白了”
王伯恭怅然答道,此时,看着正在练字的老师,他不禁暗自寻思着,当初老师之所以在太后用唐子然后,便将自己招回,并一点点的断清同唐浩然的联系,莫非就是为了今天
各怀鬼胎,正如历史上的甲午战争一般,满清上层、汉臣清流、地方大员,无不是各怀鬼胎,到最后,上战场的也就只有他李鸿章一人,收拾局面的也只有他一人,当然,担负责任的亦只有他一人,这便是晚清的政局,所有人想的都不是国家,而是一族一已之私利。求
第164章底线求月票
天津的北洋衙门外,护兵持枪正立着,虽是盛夏可那头上却依然裹着裹头布,也亏得是在这北洋衙门外,若是搁其它地方,怕那护兵早就把那裹头布取了下来,换上凉快的草帽,可这里总事关衙门体仪,可不容有失。
打从杭州事发以来,这北洋衙门便显得热闹非常,有意图谋以军功,来这里走门路,争取剿任的,也有各国洋行的买办纷纷前来售卖军火的,当然对于作为北洋大臣的李鸿章来说,他却不得不千方百计的调兵遣将。
虽说淮军最为鼎盛时兵力达十余万之多,可打从剿定捻乱起,尤自中法之战后,这“祖宗经制”的八旗、绿营不堪为用下,全西式练法的地方团练淮军便隐隐成为“中央军”,开始驻防全国,成为帝国的擎柱,与各地团练乡勇一同成为大清国陆上武力的核心,而各省练军、防军中又以淮军为骨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操习洋操、擅用洋械,各省兵勇操练皆由淮军事的淮军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中央军”。
而作为淮军的灵魂和缔造者,以直隶总督兼署北洋大臣的李鸿章,虽无兵部之名,却又不得不担起兵部之实来调派各路营防会剿。这会受命调动淮军驰援浙江,剿定杭州乱逆,这如何调兵却着实让他一阵头痛,与其心中,那八旗绿营根本就不在其内,几十年前发匪时便不堪一用,更何况是现在,能靠得住也就只有他眼中“幕气已沉”的淮军以及部分练军、防军。
可这些防军驻防全国,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下,自然不能悉数调动,于是如何调动、调动那些部队,便成为近日北洋衙门里幕僚们争论的话题。淮军要调、豫军乡勇要动,湘营亦要动,还有直隶、奉天等地的练军,就在李鸿章费尽心思调兵遣将时,朝廷令唐浩然将“逆乱附众解往京城”的消息更是在第一时间传至了北洋衙门,顿时在这衙门里掀起了一阵风流来。
“幼樵,这朝廷当真就不怕惹出乱子来吗。”
在接到京城的消息后,李鸿章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以至于言语中甚至有些不顾朝廷体面。也难怪,他在这边苦心孤诣的保这大清国的时候,朝廷那边却有人不觉事多的在那里添着麻烦,造着事端,他又如何能不心恼。
“荃帅,当年若不是曾文正公与你苦心竭力剿平发捻,这大清国只怕可今天,咱们这位皇上啊,非但不知当下之局先重以稳,反倒如此一意孤行,如若疆臣离心,到时候如何收拾”
张佩伦的语中全是担忧之色,看着面带恼色的中堂大人继续说道:
“现在朝廷令其将仁川的那几百人解往京城,以唐子然之脾性,其自然会加以拒绝。”
对于唐浩然会拒绝,张佩伦倒是认为理所当然,原因到也简单,唐浩然于朝鲜统监可谓是护短至极,现在让他拿着几百人的脑袋去保住自己的红顶子,他焉可能同意更何况那些人中绝大多数都其苦心培养的人才。
无论是个人的颜面,亦或是“为国惜才”的现实,唐浩然都不可能平白的交出人来,他若是不交人,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幼樵,现在不是他解不解人犯于京城的事儿”
李鸿章停止抚须,那双老迈的眼光朝着门外看去时,目中的愁容越发浓重起来,他曾担心过唐浩然对朝廷的忠心,而现在当事情到了这一步之后,他反倒忧心唐子然的将来了,毕竟此事之后,其恐怕再难得朝廷任用了。
“而是无论他是否解人犯于京城,这朝廷对其也是信任不在,纵是其解人犯于京,欲扬名之言官见其好欺,定会再次弹劾以为扬名,到那时候,他唐子然势必为言官口中之肉,任其欺凌,而全无回旋余地,可他又岂能甘为人鱼肉”
对于言官之行,在光绪初年的政坛上,曾锋头极健的“清流”人物张佩纶又岂能不知,所谓的“清流”正是言官,官场之中的言官,无论是以刚正不阿、主持清议、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