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又是刚被关进来,身上还有的是力气。
犯人中也断断续续响起几个声音,赞同他的建议。但大部分人,都沉默着。
胡广摇了摇头,脸色严峻地用手指着人群说道:“我们的目的是求活,唯有活下来,以后才能谈更好的报仇。如果这么蛮撞,你说我们这些人中,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又能杀几个仇人”
他的这番话,特别是最后两个反问,一下问住了刘大能。他恨不得杀光尤府上下,为儿子报仇,为这么多年来被尤府欺压报仇
胡广见他们几个人没有说话了,就继续低声说道:“因此,我们只能退而次之。选取精锐,扫除巡夜的官兵,打开最近的城门,带着大伙逃出城去。”
就算这样,估计这里还是会有一部分人没法逃出去,因为他们已经无法自己走路。还有一点,就算是出了城,短期内找到食物的可能性也不大。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没人能当矛头。否则有一队真正精锐,能和尤府家丁相抗衡的精锐,人数可以少一些,胡广都觉得可以一试,看能不能占领府谷县城。
对于胡广这个提议,也有人反对,可却没人能提出更好的办法。商议到最后,也只能采取胡广这个建议了。
精锐很快选了出来,包括刘大能在内,一共有三十四名。这些人都是军户出身,也算是懂点战技,有和人厮杀过的经历。
可除了刘大能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至少已经被关了一天,腹中饥饿,更糟糕的是,他们一共只有九把腰刀,都是些短兵器,没有任何远程武器。
胡广心中暗叹了一声,就这点武力,也只能靠偷袭出城。希望尤府的婚事,能吸引官兵过去,对于大牢这边的巡查,能少一些。
而自己出去后,要马上去救嫂子,否则等城里发现县衙大牢的犯人全都越狱,全城戒严起来,就不好走了。
胡广想着,便带着所谓的精锐走在最前面,走到大牢的出口处。
他转头看了下身后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便伸手去拔门栓。
可胡广的手还没碰到门栓,却一下缩了回来。只见他神情紧张,侧耳倾听。
很快他回过头来,双手往前推,一边示意一边低声说道:“快退回去躲起来,外面在开锁,有人要进来了”
犯人们一听,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脸色惨白。这还没行动呢,外面的人就先进来了
38搂钱
此时,夜色已深,府谷县城内大概也只有尤府这边还灯火通明,喧闹声十足。不过这些声音,差不多都是从各房间内传出来的。其他地方,虽是有灯火人影,却没什么声音。
仁义街上的下人们,都跺着脚,在来回走动,或者干脆躲到了墙角下的避风口,挤成一团,在瑟瑟发抖。
尤府的院子里,一桌大概四五个菜都已空盘,但坐着的人却一个不少。缩着手在袖子里,无奈地等待着。
以前曾有人提前离席,尤府认为是不尊重他们,最终找事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有了这个教训,之后一直没人敢提前离席了。
在尤府大堂这边,尤大贵喝得红光满面,兴致非常高。不过当他眼角瞅见管事出现在门口时,便告了个罪,自个转进后堂去了。
那管事刚跟过来,尤大贵便连忙问道:“如何,可是算好账了”
管事知道尤大贵在意什么,低着头,连忙回答道:“老爷,这次露天吃酒席的人数多了一成。因此在收入方面,比上一次还少大约两成”
“什么”尤大贵大喝一声,刚还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冷了下来,“这群铁公鸡,既然喜欢喝西北风,那就让他们再耗一个时辰,让他们长长记性。”
“老爷英明,料他们下次绝对不敢再吝啬那点钱了”管事听了,连忙陪着笑脸,举着大拇指,拍马屁道。
尤大贵还是没好脸色,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朝廷三年没发军饷,老子要养那么多家丁,容易么”
管事一听,心中想着,府谷县城的良田,三分之二都被尤府占了,要养这些家丁,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过他开口说话时,却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也是恨声说道:“就是,今年蓟镇那边七月十二日开始,闹了将近一个月的兵变,不就是朝廷不发军饷引起的么”
尤大贵一听,盯了他一眼,忽然一拍桌子道:“奶奶的,惹毛了老子,也演一出戏给他们看看。”
这话有点吓人,管事不敢搭腔,只好默认站着。
“去,告诉犹大他们,今年收成不好,家丁中要淘汰十人,让他们把最差的十人选出来另外除他们为首的十人之外,其他人等,月银减一成。”尤大贵说完之后,阴沉着脸,转身走出了后堂。
管事没法,只能依言前去侧院传达尤大贵的话。
“什么月银已经这么低了,还要再减”尤六一听,当即跳了起来质问道。
管事也无奈,不过他们减总好过自己减,因此,他不冷不热地解释道:“老爷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你们多下点功夫,逼着那些贱民多交点钱粮,也不至于减你们的月银了”
尤大在军营,尤二在这房间内是老大,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方面:“老爷有没有说淘汰的十人必须是哪个队的”
管事摇了摇头,他有点不耐烦了:“没说,只需你们交出十个最差的即可。告辞”
说完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他知道,屋里马上会有一阵吵闹。
果然,他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拍桌子怒吼的争吵声,好像以尤六尤七的嗓门最大,在针锋相对着。
离这侧院有点距离的后院,虽然前面各种喧哗,却没传到这里。这里很安静,仿佛和前院是两个世界。
忽然,“啪”地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瓷器被摔碎了,同时一声娇喝传出来,打破了这份寂静:“滚,老娘什么时候答应他尤大贵了,不去”
隔壁几个绣房内随着声音探出几个脑袋,张望了下就马上缩了回去,在向自己的主人八卦着消息。
“小姐,那乌兰不肯去前院,在发脾气呢”
“这贱人也配和我们一起伺候老爷,等着老爷来收拾她,狠狠地教训她”
“小姐说得是,这种草原出生的蛮夷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比小姐差得远了,也不知道老爷是看中她哪点了”
“老爷是被猪油蒙了心,一只破鞋也要”
“”
类似的讨论嘀咕在尤大贵的众多侍妾房里说着,不过声音都不大,就生怕被乌兰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