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匆忙的小碎步声,接着一个丫鬟禀告道:“老爷,夫人,何管事回来了,在院门口带人候着。”
胖婆娘正被胡广吓着,就怕他心情不高兴会乱来。这时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欢快地连声说道:“好好好,奴家亲自去迎接,亲自去”
说完之后,讨好地冲胡广笑了下,就撅着肥臀,飞快地出门而去。
没一会,胡宽一头雾水地进入了待客厅。他略微一扫视厅内的情况,便立刻猜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一下楞在了那里,对于他来说,这次不亚于绝境逢生。
“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胡广站了起来,关心地问道。
站在胡宽后面的胖婆娘一听,双手乱摆,连声嚷道:“没受伤,没受伤,真得没受伤”
被她这么一嚷,胡宽马上回过神来。虎目含泪,大步走向胡广,一个熊抱,把自己从小抚养大,眼下却给自己太多惊喜的弟弟,抱得紧紧地。
“二弟,你长大了”略带着一丝哽咽声,胡宽激动地说道。
对于他来说,特别是在大牢内的一番经历,使得他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在意自己的亲人:二弟、女儿、娘子。
原本以为家毁人亡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失去才知道有多珍贵,仿佛上天给自己吃了一次后悔药,就算是久经战阵的军中好手,也一样动了真感情。
这就是所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吧
14二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广明白大哥的心情,他也忍不住微微激动。
大哥、丫丫和大嫂就是自己在这世上,不,是两辈子最亲的人。为了他们,自己哪怕是下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的。因为他们,值得自己去珍重。
忽然,胡宽一下把胡广推开少许,带着一点焦急和担忧之色问道:“丫丫呢,丫丫在哪里”
“放心,丫丫很好,我让她去沐浴更衣了。难得有机会,好好洗个澡,换身新衣服。”
胡广笑着答完,然后手指满桌的菜肴道:“大哥,你先吃,一会丫丫就出来了。”
胡宽一听,肚子马上有了反应。于是,他也不客气,拍了下兄弟的肩膀后,大马金刀地坐下,开始风扫残云。
不愧是一米八左右的大汉,满满一桌子菜,没多少时间,竟然所剩无几。
胖婆娘站一边看着,瞅了个机会,带着讨好地笑容询问道:“这位好汉,要不奴家再让厨房上几个菜,不知还想吃什么”
“嗝”一个饱嗝出来,胡宽靠在椅子背上,舒服之极。从来没有吃得这么畅快淋漓过,真是痛快
胡广看了眼大哥后,便对胖婆娘说道:“不用,都撤了吧,来一壶好茶就成。”
“是是是”胖婆娘连声答应着,一边指挥两个丫鬟赶紧动手。
胡宽从头到尾都没插话,他转头看着胡广,仿佛不认识一般,一直盯着看。
在以前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弟弟因为吃得不好,身体瘦弱,所以有点胆小怕事。有的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不敢回家来和自己说。
可此时的弟弟,那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要不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这个家的那份真情,还真以为是换了个人了。
可越是这样,胡宽就越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昏迷醒来后,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他的眼睛瞄了下被绑在座位上的那两人,眼下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疑惑,准备找个没外人的机会后,一定要问个究竟才行。
在胖婆娘的亲自监督和参与下,效率非常高。干净的桌面上很快就摆上了一壶茶。茶香四溢,闻着就知道品质不错。
在丫鬟倒好三杯茶后,胖婆娘上前端了一杯,胖脸冲胡广一个媚笑,然后也顾不得烫,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茶杯放到单独的一角,讨好地说道:“好汉放心,奴家是万万不敢乱来的。”
胡宽看完整个过程,不发一言,看着二弟,心中暗赞。
何举人忍到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尝试着问道:“这位好汉,你看你大哥,侄女都已安然无恙,眼下又是酒饱饭足。老夫这就让人准备些盘缠可好”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你们该走了。
“是啊是啊,奴家这就让人准备盘缠去。”胖婆娘会意,连声附和道。
胡广不慌不忙地一口茶喝完,才随口答道:“急什么,外面黑灯瞎火的,还关着城门,你让我们去哪里”
一听这话,胡宽马上想起来了,一下严肃了脸,连忙提醒胡广道:“二弟,外面戒严了,在查锦衣卫。”
胡广听了,从腰间解下绣春刀,往桌面上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响,吓得几个人马上打了个哆嗦。
他看着何举人,脸带讽刺地问道:“何举人不会不认识这把刀吧,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是想让我们被官兵逮个正着是不是”
何举人一听,连道不敢。他看得清楚,虽然这个人比起他哥要瘦弱得多,但绝对不可小看,而且他肯定这人要比那大个子难对付。
胖婆娘在一边听到胡广不高兴了,吓得不敢说话。拿眼看着胡广边上的小胖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胡宽是大哥,现在这事一提起来。他马上又考虑了起来,脸上隐现忧色:自己这三个人,到底怎么样才能脱困
待客厅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唯有火烛燃烧偶尔响起“噼啪”地声音。
忽然,待客厅后面响起了几个轻盈的脚步声。胡宽一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名丫鬟举着灯笼先从后面出现,进了厅后侧身让在一边。身后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穿着略微有点大的全新棉袄,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喊了声“二叔”,正想奔向胡广的时候,看到了胡宽站那里。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惊呼一声“爹”,犹如夜鸟归林,直扑入胡宽的怀里。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胡宽忍不住又是虎目泛红。他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对不起女儿的事了。
父女重逢的场面,使得待客厅又安静了下来,直到被何举人打破,只听他有点结巴地说道:“好汉,老夫老夫内急,还请好汉方便则个。”
哪怕是再有城府,再有地位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怕也只能拉下脸面来求人了。
胡广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的缘故,这何举人的脸色有点红。
胡广晃着手中的牛角尖刀,冷声说道:“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幺蛾子”
“不会,不会。”何举人苦笑着连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