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口小儿,到花甲老人一辈子的友谊,这便不是一句诗,一个词就能说清楚的。没有人理解林诚明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或许即便是他自己,也并不清楚吧
下一刻,就在没有看清楚那尸体相貌,没有觉察到自己爷爷异常的林映月还在好奇的时候,却见林诚明突然起身,“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石远的脸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突然起来的举动,立刻便打破了这悲壮的场面。不,应该说这种悲壮的场面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
“这就是你石远给我的回报吗”
此时还完全不知道事情原委的林诚明,急需一个发泄的点,他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石远新建的这作坊出了问题。
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发愣的时候,林映月这便赶忙挡在了石远身前:“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场上唯一一个还不知道那具尸体,是南宫荣的人,所以,也是反应最快的
“月儿,你起来吧这一巴掌是我该挨的”
林诚明虽然已经七旬,但这一巴掌他却是用尽了全力。一时间,因为在雨中站的太久,脸色被冻的发白的石哥,脸上这便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但他却只是摸了下自己脸上的雨水,对着林映月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金家父子指使李三做的,但石哥心中却依旧觉着,正是因为自己这些天的得意忘形,麻痹疏忽。这才让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你滚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林诚明看着眼前的林映月,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再次举起的手,只是冷漠的对石远说了这么一句。
“爷爷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石远他有错,但也用不着这样”林映月心下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她长这么大,虽然见到过林诚明发过许多次的火,但唯独像现在这般冰冷,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啊老爷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情又不是石老弟的错”一边的郭仁杰见到石远居然难得一见的没有争辩,却是有些看不下去,这便想要开口说出事情的缘由。
“郭大哥,你不用说了”
但石远却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正准备说下去的他。郭仁杰听过,咋了咋嘴,这才十分不满的一甩袖子,叹了口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郭大哥你给说说清楚”但林映月却固执的对着郭仁杰问了一句,她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爷爷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打石远。
“月儿那死的人是南宫爷爷”但她话音一落,石哥这便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满是悲凉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霎时间,林映月方才还只是有些担忧、紧张的脸色,这却凝固住了。
她能够凭借女子之身,成为林家现在的商事负责人,这实际上与南宫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年她失去了母亲,而她的父亲又远走杭州,林诚明当时又要负责林家的商事,将林映月留在府中,他害怕别人欺负。于是,便一直带着林映月,每天在扬州、金陵等各地奔波。而金陵的纸坊,她自然是去过最多的,南宫荣对她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爷爷一般。
她还记着,自己年幼的时候,有一次在纸坊里面玩,当时正逢晌午,纸坊中的匠人都去吃放了。她不小心打翻了一桶纸浆,担心林诚明骂自己,吓的哭了起来,南宫荣这便给她“背了黑锅”
像这样的事情,林映月经历了许多,她的脑中不由便回想起之前与南宫荣经历的点点滴滴,而眼泪这便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待在纸坊的南宫爷爷,这个时候并没有出现本以为他不在纸坊,但却没想到
“月儿,你不要看”林映月想要上前揭开那白布,但石远却一把拉住了她。
“哇”的一声,被石远拉住的林映月这下才哭出了声来,她挣扎着想要上前,而石远则是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直到她哭晕了过去,石哥这才抱起她,默默的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见到石远走去,一直没有出声的林诚明这才渐渐的冷静下来,说起来,南宫荣的死,场中最悲伤的应该就是他了。但他心中虽然悲痛不已,却还是转头看着郭仁杰问道:“郭家小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即便现在知道这件事情与石远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却也还是不想与石远说话。
此时满脸憋屈的郭仁杰,这便开口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李三那个王八蛋做的”
“李三”
林诚明听过,却是一脸的疑惑。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再管纸坊的事情了,但对于李三他却还是知道的。当时还是南宫荣亲自举荐的李三,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三会这样做。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李三人呢可曾抓住”
“这个你来说”平时嘴皮子利索的郭仁杰,这个时候却是恼火不已,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生气的跺了下脚,这便一把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匠人拉了过来,这人正是之前在门口看守作坊,见过李三的匠人。
“老太爷,我我之前看到李三拿着个包袱进了厂子,然后过了没一会儿,便发生了事故今天因为下雨并没有动工,所以只有可能是李三做的他一直都对失去自己坊主的事情耿耿于怀”那被郭仁杰推倒前面来的匠人,这便开始解释了起来。
“那李三人呢”林诚明在听过之后,沉默了许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他他的尸体被被”那匠人似乎是很害怕,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就是没有说上来。
“我叫人拿去喂狗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将林映月在车上放好的石哥却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十分的冰冷,就像是与这雨幕融为了一体,让场中所有的人身子都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