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几支弩箭穿透风声,往王府这边急袭过来。
“皇太孙殿下小心”
“护驾”
“护驾”
四面八方的人声同时响起。却还是来不及了。
小磊看见那几支弩箭转着圈儿地从远处射过来,迎着日光,几乎看不清来处。
不是躲不开的。
他跟着那些教习学了这么些年的功夫,吉服里面又穿着重甲,弩箭来势虽然厉害,但到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只要一错身,就能完全避开。
可是不知怎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盛青黛的模样,那样深刻,像是已经镌刻在他心底,没有谁能抹去。
如果真的要他遗忘她,那就只有把他的心剜出来
小磊心里一动,脚步微错,往旁边只挪了一步,避开了身上的要紧部位,但一支弩箭,还是插在他的左肩之下。
弩箭穿透了重甲。却在他的丝绸中衣处止步不前。
虽然没有真正射进去,但是那弩箭破空而来的凌冽攻势,还是将小磊猛地往后撞了过去。
小磊大叫一声,捂着肩膀撞到门柱上。又从门柱上滚落下来。
“得手了”元应佳大喜,正要露出头,一支弩箭从另一个方向呼啸而来,比他先前射出来的弩箭攻势更强大,他还未动身。就已经被那弩箭的来势圈的动弹不得。
“祖父”元应佳闭上眼,等着那弩箭射入自己的胸口。
夏凡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后嗣就这样功亏一篑,在这马上就要得胜的紧要关头被人一箭撂倒。
他闪电般伸出手,使劲儿将元应佳往后一拽,让他躲开了那支来势迅猛的弩箭。
但也正因为他力气用得太大,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出来。
另一只弩箭跟着射了过来,往夏凡的后心射了过去
夏凡只来得及抱着元应佳往后一滚,直接从屋脊上摔落下去,而那支弩箭,就这样钉在他的后背。虽然也被他的锁甲挡住了,可那弩箭厉害的不是箭头,而是那股凌厉的箭势
几乎带着万夫不挡之勇,将夏凡撞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快快带我走我受了内伤”夏凡断断续续说着,趴在元应佳后背。
元应佳立刻背着夏凡,循着他们早已找好的退路离开。
谢东篱从另一边的屋脊上站了起来,手持弩箭,漠然盯着元应佳和夏凡逃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看亲王府门口的混战。还有小磊滚落在地上的身影,最后还是握了握拳,转身去查看小磊的伤势。
“谢副相到”
有人看见谢东篱青色大氅飞起,从屋脊上腾跃而来。立刻纵声欢呼起来。
混战中的凶徒们没有等到援兵,却等来了谢东篱,都是心下大急,更是不要命地厮打。
谢东篱将弩弓负在背上,劈手从一个凶徒手里夺过一把大刀,顺手就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禁军们精神一振。比先的攻势更加猛烈。
那些安插在王府、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的凶徒们都是亡命之徒,但他们单打独斗很厉害,可真的要群起而攻之,却敌不过正规军中的精锐。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亲王府门前的打斗终于停歇下来。
灰白色石板路上全是浸得鲜血,成了暗红色。
王府门楼上米分色喜绸依然在风中招摇,阳光却如血,晃花了人眼。
“进去,把那些内奸抓出来,全部斩首”谢东篱将大刀扔到地上,拿帕子擦了擦手,对着禁军首领吩咐道。
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王府里面那些昨天才从宫里送出来的管事太监、宫女嬷嬷,还有那五十八个有奶便是娘的太监,很快就被提溜过来。
赵太监惊恐地看着谢东篱冷漠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得大叫:“你敢我是陛下亲口委派就算要杀,也要陛下亲口下旨”
“多大张脸以为你真的了不起啊砍了”禁军首领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挥胳膊,对手下下了命令。
这些从宫里清除出来的祸害,连同着那些混到各府迎亲和送亲队伍里的亡命之徒,被禁军推搡着,全部在王府门前斩首。
谢东篱走到小磊身边,单腿半跪在他面前,伸手给他诊了诊脉。
小磊见谢东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偷偷睁开一只眼,对谢东篱眨了眨。
谢东篱抿了抿唇,横了他一眼,回头吩咐道:“去请盛姑娘过来,就说,皇太孙遇袭重伤,晕迷不醒”
第666章报答
盛青黛本来是想偷偷去看小磊的迎亲礼。
可是今天一大早,她还没出门,就被匆匆赶来京城的大哥盛青蒿堵在家里。
不管她怎样哀求,盛青蒿都不为所动,不让她出门。
“黛黛,大哥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他已经要纳侧妃进门了,你去了又能怎样呢再说你已经发誓要一辈子不嫁,甚至学了盛家医术,难道还要反悔不成”盛青蒿铁青着点醒她,“姑娘家不知道矜持一些”
盛青黛咬着下唇,红肿的双眼瞪着盛青蒿,半晌哽咽着道:“他明明说过,要要去找他皇祖父退亲”
“男人哄女人的话,也能当真”盛青蒿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没有纳侧妃,今儿这仪式又是从哪里来的”
盛青黛心急如焚,不亲眼看见,她总是不会死心。
先前明明已经淡下去的心思,却在听见小磊的话之后,再度死灰复燃。
也许她的心思从来没有真正淡下去过,只是隐藏蛰伏起来,一遇到火种,就会剧烈燃烧。
但这一次,她一定要亲眼看见之后,才会彻底死心。
两人在门口僵持不定,直到谢东篱派了人请盛青黛去谢家给盈袖诊脉。
盛青蒿一听马上就同意了,对盛青黛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谢夫人。要说谢夫人的身孕一直是你看护的,你总不能抛下谢夫人不管,去看小磊的迎亲礼吧你的医者父母心到哪里去了”
盛青黛这小子没话说了,默默进屋收拾了药箱,就和盛青蒿一起来到谢家,给盈袖诊脉。
他们去的时候,谢东篱已经离开家,去小磊的王府附近布置去了。
盛青黛给盈袖诊脉的时候,不知怎地,总是静不下心,频频出错。
盛青蒿看不下去了。将她推开,对盈袖道:“谢夫人,还是我来吧。舍妹今日心神不宁,不宜给人诊治。”说着。还瞪了盛青黛一眼。
盛青黛低垂着眼帘,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
盈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知道小磊那边其实没这么简单。
谢东篱都给她担保过,说不定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盈袖没有身孕,她还可以坦然跟着谢东篱去凑个热闹。纵然有打斗,她也不怕,还能帮上忙。
可肚子里有了个孩子,还是个盼了许多年的孩子,她万万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