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道:“可以先出告示人,让乡民们自己先预备着。我回去再翻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灭蝗的法子。”
大家议定此事,商议好分工。就各自行事。
谢东篱回到家,对盈袖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待着。别担心。”
盈袖当然不肯,“你要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谢东篱犹豫了半晌。道:“江南出了蝗灾。”
“蝗灾”盈袖蹙起眉头,“为什么啊蝗虫不是应该大旱之年出现的吗我们今年水患刚过,哪里来的蝗虫”
“我也是这么说,但是蝗灾就是出现了,谁知道是什么原因”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当务之急不是找原因,而是灭蝗。我记得以前不知在哪里见过一种草叫抱蝗草,蝗虫一沾上这种草,第二天就抱草而死。而且这种草不伤人畜庄稼,反而可以肥田,确实是好东西。”
“抱蝗草”盈袖想了想,“没有听说过,你从哪里听说的”
谢东篱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在盛家的药王谷看书,无意中看见了。”
谢东篱过目不忘,而且他去了一趟不可知之地,记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在盛家的书里看见过那你要去哪里找呢”盈袖担心地拉住谢东篱的衣襟,“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我一个人去得快一些,江南要得急,我们耽搁不得。”
谢东篱要去的地方,是北齐国京城附近的药山。
那里是盛家以前种草药的大山,本是属于盛家所有,但后来盛家隐居,这片大山就渐渐废弃了。
可山上的药草还是不少,只是没有人打理,自生自灭,很多精贵的药草都死去了,留下的都是物竞天择,自身非常强壮的药草。
药山附近的村民们经常上山打猎采药,运气好的时候,总能采到一些少见的珍奇药草。
抱蝗草不算珍奇药草,但是对种植的地方要求很高,北齐京城郊外的药山上确有一块地方适合生长。
当初盛家在这里种过一片抱蝗草,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那里应该还有留存。
谢东篱只需要拿到一些抱蝗草,就能制成药水,喷洒下去。
如果只有谢东篱一个人去,他可以在四五天内来回,但是带上盈袖,最快也要十天来回。而一般人骑快马,来回要二十天。
如今这个紧急关头,时间就是一切。
盈袖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不是很高兴,但还是答应了谢东篱,让他一个人去。
谢东篱当晚就动身,他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装了点干粮和水,就离开谢家走了。
盈袖送他送到大门口,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谢东篱走后,盈袖有些不习惯,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会儿算着谢东篱这时走到哪里了,一会儿又想着北齐京城郊外药山上那抱蝗草不知道还有没有。
如果没有了,谢东篱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白跑一趟也就罢了,但是江南的蝗灾如何能解
江南的蝗灾如果解不了,东元国今年粮食就会减产大半。
到时候,卖儿鬻女的惨景又要出现了。
不,绝对不能让这幅景象出现在东元国。
盈袖握了握拳,终于沉沉睡去。
也许是她睡前对这个蝗虫的问题想得太投入了,睡着之后。她居然梦见了那铺天盖地的蝗虫乌压压从天边飞来,落在一片田地上,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吃起绿油油的庄稼。
盈袖听到蝗虫咀嚼庄稼的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心头惶急,举起拳头就想驱赶那些蝗虫。
她朝那片蝗虫覆盖的田地跑了过去,大叫:“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刚刚经过了水患的地方如何会有蝗灾”
就在她的大喊大叫中,她发现那些蝗虫开始如水般的退却。
盈袖一怔。忍不住往前又走了一步。
那些蝗虫和她对峙片刻。然后又退了一步。
好像这些蝗虫很怕她一样。
盈袖心里一动,忍不住又往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做驱赶状。
那些蝗虫突然四下飞散,简直跟见到天敌一样
就在那些四下散开的蝗虫群里,盈袖见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金色小颗粒,就跟她那一次在龙吸水的云柱里看见的那些金色小颗粒差不多。但是没有龙吸水那一次的金色闪亮耀眼。
这里的金色小颗粒其实是暗金色的,更趋向于铁锈色。金色只是非常浅的一道颜色。
那些金色小颗粒好像在驱赶着蝗虫群。
但是盈袖一跑了进来,那些金色小颗粒就忙不迭地后退。
后退得慢一些,被盈袖一撞上,立刻就被撞得烟消云散了。
盈袖发现了这个情形。很是高兴,许是知道是在梦里,她很是放得开。故意追着那些金色小颗粒到处跑,将它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而蝗虫群没有了金色小颗粒的指引。如同没头苍蝇一样飞了一阵子之后,就掉转方向,往北面飞走了。
盈袖在梦里高兴得咯咯直笑,甚至将两个手指头放到嘴里吹起了哨子。
蝗虫都跑光了,只留下一片碧绿的原野,山清水秀,炊烟袅袅,有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欢快走过,又有农人扛着锄头,收工回家。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地微笑。
盈袖笑眯眯地对这些人打着招呼,因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也没有指望这些人有所回应,所以当一个扎着朝天辫,白白净净,胳膊胖乎乎如藕节的小姑娘抱住她的腿的时候,盈袖切切实实吓了一跳。
她弯下腰,抱起那小姑娘,问道:“你是谁家的闺女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两三岁模样,身上只穿着小裤小褂,露出白胖如藕节的胳膊和腿,还有两只光光的小胖脚丫,连鞋都没有穿。
那小姑娘好像不会说话,只是抱着她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盈袖也觉得好笑,她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脸,又问了一声:“你是谁家的闺女我送你回家吧”
那小姑娘搂着她的脖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她,然后慢慢向她脑袋靠过去,就在快要贴上盈袖的脸的时候,突然半空中响起一个炸雷,一道犀利如刀锋的女声在天空轻斥:“回来”
盈袖便眼睁睁看着这白胖胖的小姑娘变得黄瘦虚弱,然后从她怀里冉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