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河流都已经断流了,井水干涸,大地龟裂。露出深深浅浅的坑,如同人脸上的疤痕。
几只秃鹫大白天就在天上徘徊。伺机寻找地上的死尸当食物。
路上倒毙的牲畜不胜枚数,就连饿死的人都开始断断续续出现了。
云筝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这里的旱情,根源在她。
如果不是她利用蛊王之力,生生将这里的积雨云全部驱到东元国的方向,北齐也不会有如此大旱。
“大爷小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地里的庄稼全死了,今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了,连明年的种子都没有了”几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老人拉着孩子,手里托着破碗,在路上行乞。
更多的灾民拖儿带女,往京城行去。
夏凡眼神闪了闪,对云筝道:“你要不要先求一场雨”
云筝如今身有紫琉璃残瓣碎片,求一场少量的雨还是可以的。
再多还是做不到。
云筝的唇角微勾,双手托起如莲花状,对着上空的方向,道:“我们就是来南方求雨的,怎么能不求一场呢”
两人很快和圣女的仪仗汇合,向外宣布要为这个小镇求雨。
听说圣女终于结束查访,要正式求雨,小镇上的人简直快疯了,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夏凡命当地官府搭上高台,带着侍卫和当地的衙差维持秩序。
云筝登上法坛,闭着眼睛在高台上坐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小镇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如同放闸的洪水一样哗啦一下倾盆而下。
云筝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从高台上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下着瓢泼大雨的昏暗天空,于那电闪雷鸣中感受着自己第一次祈雨的成功
这紫琉璃残瓣的力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虽然她没有能够吸收紫琉璃残瓣,但是这紫琉璃残瓣借她的身体传递出来的力量,真是不同凡响。
绝对不是蛊王能比拟的。
想到这里,云筝不由自主想起了那蛊王遇到紫琉璃残瓣突然消失的情形。
难道蛊王和那紫琉璃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转过身,看见高台下乌压压的民众兴奋地在大雨天里给她磕头,虽然弄得满身泥泞也不在意。
云筝看见这幅情形,心有所感,下意识扬起手臂,对着高台下的民众们挥了挥手。
夏凡披着蓑衣,戴着斗篷,在高台下看着云筝这幅样子,突然觉得她有了些许不同。
“多谢圣女”
“圣女好厉害啊”
“圣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声此起彼伏,甚至压倒了轰隆的雷声和瓢泼的雨声。
云筝恍惚地看着这一幕,目光透过浓密的雨丝,好像回到古早以前,也有民众对他们跪拜,谢恩不绝,尊他们为主
“听见我说话吗有人听得见吗如果听见。回答一声”
云筝刚要从高台上走下去,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丝带着朗朗笑意的男声,那声音温润至极,如同上好的温玉,光看一看就觉得温暖。
谁在说话
云筝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高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四周滴滴答答坠落着大雨,在高台上打得雨花飞溅。
高台下民众还在跪拜谢恩。声音喧嚣而吵闹。
刚才听见的那一声朗朗汤汤的声音如同她幻听了一样。再也听不见了。
云筝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因为三天三夜求雨,实在太疲倦了。所以出现幻听。
她拎着裙子,低着头往高台下走去。
“是东篱吗你找到了紫琉璃残瓣听见给个准话吧,祖地的人需要你。”那个温润中带着朗朗笑意的声音在云筝脑海里又响了起来。
东篱
谢东篱
云筝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她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高台之上,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泥塑木雕。
“你回去了吧”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迟疑着响了起来,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不太确定了。
云筝的眼神闪烁不定,她抿了抿唇,终于出声道:“你。是谁在哪里说话”说着,又往自己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信高台上只有自己一人。并没有别人。
哗哗的雨水声和隆隆的雷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台下没有人听见云筝正在说话。
她脑海里的声音却像是听不见她。又问道:“东篱”
云筝这时听清楚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心里试着回应了一下,“我不是谢东篱。”
那个声音现在才听见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有紫琉璃残瓣”
“我”云筝刚说了一个字,发现天上的雨突然小了,连雷电声都没有了。
她抬头,发现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太阳也从乌云后头露了脸。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高台下的民众还没有欢呼够呢,就发现雨已经停了,大家脸上的神情停留在狂喜和惊讶交错中,显得十分纠结。
云筝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更关注着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声音,她往台下看了一眼,发现大家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有些诧异,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顿时脸红了。
幸亏她脸上还蒙着白纱,虽然已经淋湿了,但是依然挡住众人的视线。
只是她身上也被淋得湿透了,衣袍贴在身上,显出玲珑浮凸的身段,如同没有穿衣衫一样,简直是大写的尴尬。
夏凡见状,忙冲上去,给云筝披上蓑衣,然后带着她走下高台,对民众道:“今天到此为止,各位让一让。”
这一场大雨虽短,但是解决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老百姓们觉得又有了盼头,开始三三两两下田去整治庄稼,挖渠驻水去了。
云筝和夏凡回到住处,都很疲倦。
她对夏凡道:“我三天三夜没有歇息过了,今儿别让人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夏凡应了,派了专人在她房门前驻守,好让她歇息。
他们的住处里堆满了小镇和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送来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