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一顿。将茶盏放下,道:“热了这么多次,怎么吃去再让小厨房做几碗新鲜的,把我的也一起给做了。装食盒送过来。”
采芸忙去传话。
谢东篱又找人问了盈袖现在待的地方。
等饭菜做好送了上来,谢东篱亲自拎了食盒,命人打起玻璃绣球灯的灯笼在前面照路,去寻盈袖。
盈袖此时在外院的账房里对账。
亲王府的人都是元健仁自己亲自挑的。
当初他跟沈咏洁合离的时候,不喜欢奉承他,也看不起他的那些有本事的管事下人。都跟着沈咏洁走了,他的亲王府里留下来的管事下人,大部分都是逢迎拍马、中饱私囊一等一好的人。
这些人做的帐,在盈袖看来,简直处处是漏洞,章章可打脸。
她在账房只看了一会儿,就气得脑仁疼。
如今事多,如果账房里再一团糟,他们这个亲王府,可就成了空架子了。
因此盈袖也不一本本查账了,她直接查这些管事下人的家底。
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再跟他们的俸禄对比,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挖了王府多少墙角。
亲王府的大管事四人,中管事八人,小管事四十人,一一查起来也不算难。
先从大管事和中管事查,马上就揪出了不少蛀虫。
盈袖心里烦躁,因此晚饭都懒怠吃。
此时饿得狠了,肝火也旺,左下腹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着算盘,还要跟她面前跪着的四个大管事对质,脸色如罩寒霜。
谢东篱拎着食盒进来之后,只拿眼睛溜了地下跪着的管事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四个大管事如蒙大赦,忙给盈袖磕了头,起身倒退着出去了。
谢东篱将食盒放到她面前,微笑道:“不管怎么忙,总要吃饭吧”
盈袖抬头看了看他,一脸疲惫地道:“我不饿,你先拿回去吧。”
谢东篱一撂袍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地道:“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第438章现眼
“你还没吃晚饭”盈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多晚了你才从宫里回来吗”
谢东篱“嗯”了一声,自顾自起身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刚回来没多会儿,你的丫鬟说你不肯吃晚饭,我看了看,那些饭菜热过两三遍,都不新鲜了,难怪你不爱吃。所以我命小厨房又做了一份新的,和我的晚饭一起拎过来了。”
摆好碗筷,谢东篱抬头看她,目光中尽是温暖,满蕴着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就像以前他以师父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候一样,格外耐心,格外温柔。
盈袖偏着头看他。
虽然师父和五爷都是谢东篱,但盈袖有时候还是觉得,这两种性子,差别真的是太大了,大到真的像是两个人。
这么说吧,白日里正常身份的谢东篱,其为人处世的态度跟他的本来年龄非常吻合的,高傲、骄矜、冷漠、闷骚的性子表现得很明显。
而夜晚里那个对她关怀备至,处处体谅的师父,却像是一个活过无尽岁月的智者,对她有关爱有加,更有岁月历练过的宽容和忍让。
她偶尔冒头的小性子,只对师父发作过。
在谢东篱面前,她从来不敢。
如同现在这样的嘘寒问暖,让盈袖想起来的,都是当日师徒相得,在那后院港湾附近渡过的悠悠岁月。
盈袖忍不住抓住谢东篱的手,轻轻摩挲两下,道:“师父让我吃,我就吃”
谢东篱心里一动,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好,正是师父让你吃的,你敢不听为师的话”
“当然不敢”盈袖嘻嘻笑道,拿过自己的小碗和银制长筷,给谢东篱先夹了菜。
那银制长筷是食盒里面多出来的一双。专门夹菜用的,他们自己又有自己单用的筷子。
两人吃完饭,盈袖蹭到谢东篱怀里坐着,背靠着背。一起看着窗外蓝黑色夜空上闪烁的星星,相拥而笑。
盈袖道:“五爷,你做师父的时候,跟你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谢东篱低头亲亲她的面颊,“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我。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我知道啊。”盈袖伸出双臂,向后探出,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可我还是觉得,你也未免太会装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知道师父就是你,我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因为谢东篱表现出来的两种性子,实在是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他愿意向盈袖袒露自己的身份,故意露出那些破绽,盈袖确实无法靠自己认识到师父就是谢东篱。
谢东篱将下颌搁在盈袖的肩膀上,微微含笑:“你都知道了”
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盈袖点了点头。双臂用力,将谢东篱的脖颈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你去了药王谷,最好也问问盛家老祖,看看你这两种性子换来换去,是不是也是病。”
谢东篱“嗯”了一声,也道:“我会问的。”
上一世的时候,可能因为他的“师父”的身份早早结束了,因此他没有觉得这两种身份的切换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关系,他发现“师父”的身份似乎不是那样简单,并不是一个完全伪装出来的身份。
有时候戴上那个银色面具,他自己都会有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太明白。
也许去了药王谷,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要说中州大陆有哪一个家族的传承比三大皇室还要久远,那就只有盛家了。
如果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费心自己去追究了。
谢东篱偏头咬上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我后天就走了真想带你一起去。”
盈袖也想去,可是她没法去。
先别说她爹的葬礼需要她在这里待三个月。就说盛家那地儿,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
谢东篱能去,是盛家特意邀请他去。
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