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只点了点头而已。
谢家二叔和三叔当然不敢跟谢东篱较劲,灰溜溜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对谢东义和谢东鸣道:“大哥、二哥,这两人早就该不让他们上门了,又何必理他们”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他道:“五弟,到底是你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当敬他们三分。”
谢东鸣还道:“爹娘如果在世,也不会想看你跟他们闹成这样的。”
谢东篱无语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道:“大哥、二哥认为我是那种不知轻重,不守礼仪的人吗”
盈袖在他背后抱着谢家的族谱细看,闻言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暗道你本来就是
她不过腹诽而已,谢东篱却好像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居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黝黑深邃,如同静夜的星空,浩渺深沉,充满威慑力。
盈袖忙漾起笑容,连连点头:“夫君说得对就算是长辈,也不能一味姑息偏颇,那不是孝顺,而是置长辈于不义”
谢东篱翘起嘴角,微微点头,回头一看,大哥二哥都张大嘴巴看着他。
谢东篱只好咳嗽一声,严肃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袖袖说得很明白。
谢东义和谢东鸣“哦”了一声,又道:“今年还是大家一起过年,别的事,明年再说。”
谢东篱知道这是要说分家的事,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我一句话,目前不宜轻举妄动。还是再等一等,等四年之后,再做定夺为好。”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点头道:“以前你没有说过话。现在你既然说了,等你闲下来,我们哥仨再商议商议。”
这意思,当然是要等谢东篱新婚之后再说话。
不管怎样,这新鲜劲儿总要过一个月才会消褪。
盈袖见他们说完话,要离开祠堂,忙把那本族谱阖上呈给谢东义。
谢东义却不接,对谢东篱道:“这族谱,以后你保管吧。”
谢东篱也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锁到祠堂小屋子的暗格里。
盈袖有些惊讶。
谢东篱排行第五,不是嫡长,目前也不是谢家的族长,如何要把族谱给他保管
刚才她看谢家族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意思。
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居然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盈袖以前的身份,就算是皇商,那也是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
总之能嫁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正室,财势和权势,总有一个要占到。
而这刘氏,看族谱上的记载,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却让谢复这个东元国曾经最能干的大丞相生死与之,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夫人
因为能上族谱的女子,是需要把娘家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娘家上溯五代的祖宗姓名都要记录在案。
第349章射杀
刘氏是她婆母,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盈袖也只瞟了一眼,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且觉得谢东篱不在乎门第,当自己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他就愿意娶自己,这种性子,应该也是跟他爹一样的吧
这样一想,盈袖就对这个婆母更加欢喜了。
谢东篱从小屋子出来,见盈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默默祝祷,便背着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祝祷完了,睁开眼睛上香,才走上前跟她一起上了一炷香,“走吧。”谢东篱从大氅底下伸出手,握了握盈袖的手。
祠堂里除了点香,并不能生火盆,也没有地龙和火墙,因此这里非常冷。
盈袖的暖炉也放在刚刚认亲的正堂,此时她的手冷得如同冰块。
谢东篱将她的两手握在掌中。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如火。
盈袖的手很快暖和起来。
“我暖和多了。”盈袖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将头压得低低的丫鬟婆子,嗔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冽如冰雪,甚至有几分严苛,和在盈袖面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的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便松开手,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将手里的油纸伞送过去。
谢东篱撑开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祠堂,回自己新房的院子去了。
认亲和庙见都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他们自个儿的。
两人回到烧着地龙。还有一面墙是火墙的暖阁里。
盈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活了过来,血液在身上奔涌,就跟刚解冻的冰河一样,甚至带着刺痛。
寒冷真是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人的活力一点点消磨。
“给夫人做一碗热杏仁茶暖暖胃。”采桑跟着进来帮盈袖脱掉大氅,一边又命人去给她做吃的。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想起他不爱吃甜的东西。就对采桑道:“热两个牛肉葱油饼,再加一碗热酥酪。”
谢东篱笑着对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采桑接了大氅放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没多久,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摆在暖阁窗下美人靠前面的一张长方束腰小矮几上。
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杏仁茶并排放着的热酥酪,因谢东篱不爱吃甜的。这酥酪里放了点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牛肉葱油饼,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
盈袖和谢东篱对坐吃点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下肚,盈袖舒服得不想动弹。返身窝在美人靠上,搭了件狐皮毯子,对谢东篱道:“我困了。让我歇会儿。”
谢东篱道:“我也困了,一起歇吧。”说着。抱起她往卧房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用手丈量她的腰,低声道:“太瘦了,你得多吃点儿”
盈袖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有宿醉在身,刚才强撑着认亲和庙见,现在都完成了,她就松懈下来,头痛似裂,眼睛都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