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司徒晨磊面上溜了一圈。
这个沈大丞相的外孙,曾经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如今听谢东篱这样一说,这孩子不仅不是傻子,而且是个难得的神童
这反差也太大了
再想到司徒晨磊刚出生,他娘亲就“去世”了,他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大家又觉得像是明白了什么。
四周的人哗地一声,再看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之意。
张氏一直低着头,咬牙咬得下唇都出血了。
张氏真没想到,沈咏洁一上岸,马上将她打为妾室,又往她身上泼脏水,暗示她跟司徒健仁在嫁人前就勾勾搭搭,然后又立马洗刷了司徒晨磊“傻子”的名声
哼你以为洗刷他“傻子”的名声,有多少好处吗
傻子才能活命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不出手,有人都容不下他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本不用跟沈咏洁争什么正室的位置,她稀罕这个位置,就以为别人也稀罕
当务之急,自己还是应该赶快生下司徒健仁的孩子
张氏在心里冷笑,整了整脸色,抬头道:“姐姐,不管怎样,您是先进门的,是大,我是后进门的,是小。是妻也罢,妾也罢,我这辈子既然遇到老爷这样好的人,就没打算再嫁给别人了。您要容得下我,我就跟老爷回去。如果您容不下我,我跟老爷合离。”
司徒健仁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着急地摇摇头。
张氏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沈咏洁垂下眼帘,声音里多几分疲累,道:“如果你愿意做妾,那自然是可以回司徒家的。至于容不容得下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的名分,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老爷说了算。除非老爷容不下你,我是不会说什么的。在家里添双筷子而已,我还不至于出不起这个钱。”说完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袖袖,我累了。”
司徒盈袖忙把软轿的垂帘放下,对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娘累了,让她歇一歇吧。”
“快歇着快歇着先回家明儿我再来看你们。”沈大丞相忙道,对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一个婆子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对沈咏洁的软轿行礼道:“姑太太,老夫人担心您,让奴婢照顾您。”
司徒盈袖不解地看了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却朝沈大丞相那边努嘴。
原来是外祖父派给娘亲的奴婢。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奴婢了。
司徒盈袖往旁边让开一步,让那婆子守在沈咏洁的软轿边上。
前面的人群让开一条路,他们一家人缓步往前头的大车走过去。
谢东篱没有跟上去,而是对沈大丞相拱了拱手,道:“沈相。这一次去江南贡院,倒是发现一些好东西。”
“哦有空去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说说”沈大丞相对谢东篱十分热情,又说:“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陛下嘱咐让你一回来就马上进宫面圣。”
谢东篱点点头,往前伸手,“沈相请。”
他们都走远了。帷幕也撤走了。军士回营了,只有张绍天一个人背着手依然站在青江边上。
自始至终,沈咏洁没有看他一眼。
张绍天轻叹一声。举目远眺。
青江的江面上开阔得看不到边际,偶尔几只飞鸟划过,从水里钓起一条鱼。
那鱼的尾巴拼命拍打水面,却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
张绍天想过很多结局。却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是执意要回司徒家。
他不认为沈咏洁对司徒健仁那个商人还有什么情意。
如果她想离开,她肯定有法子。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回去。
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吗
张绍天的心隐隐作痛。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他的心还好受些。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张绍天恨不得跳到江里,再也不起来了
“四弟。你还不走”张绍洪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在江边流连,只好过来叫他。
“大哥。我以为你走了。”张绍天挠了挠脑袋,“大哥。我想”
“你又想离家想都别想娘多大年纪了,你还要娘担心”张绍洪拿出长兄的架势训斥他。
张绍天垂下头,讪笑道:“我又没说要走。”
其实沈咏洁回了京城,他哪里走得出去
他这一辈子,只能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司徒盈袖终于带着娘亲回到司徒府。
看见沈咏洁的软轿进了门,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不过在沈咏洁的软轿要过门槛的时候,从沈家来的那个仆妇居然一手就把软轿提了起来,抱到屋里去了
张氏心里一沉。这个婆子,有功夫
司徒盈袖也看见了,她的心里倒是很高兴。
看来外祖父还是有成算的,知道娘亲如今身子虚弱,需要有得力的仆妇在旁边伺候。
她本来还想找师父借几个会功夫的仆妇,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沈咏洁在码头上耗费心神过度,这会子睡得很沉。
司徒盈袖将沈咏洁暂时安置在自己和小磊住的至贵堂。
这里都是她的人,张氏的手还伸不进来。
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有心事,也没有来聒噪她。
司徒暗香倒是来过,泪眼淋漓地向她道歉,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