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望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闺誉蒙尘。我会想法弥补。如果你实在不想嫁,可以明说,不要推三阻四”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之意。
司徒暗香却再也没有耐心跟陆乘元耗了,她特别想跟着姐姐进去
“如果这么想能让陆四公子好受些,陆四公子就当我司徒暗香是这种人吧。”司徒暗香胡乱点点头,拎着裙子转身进去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和司徒盈袖一起去铺子里看新货,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了。
前面谢东篱和司徒盈袖已经走了好远,从一前一后,变作并肩而行。
司徒暗香脚步轻灵,如同猫儿一样落地无声,跟在司徒盈袖和谢东篱身后。
只听谢东篱正跟司徒盈袖说话:“你外祖父病了,走不开,托我来看看你。”顿了顿,又问:“你近来可好”
只这最后一句话,听在司徒暗香耳朵里,居然有荡气回肠之感。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又不是低到听不见,带着温润蕴藉,耳朵听了会酥酥发痒,极是动听。
司徒暗香听得傻了。
没想到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傲慢冷然的谢东篱,在人后居然还有这样体贴关爱、放下身段的时候
司徒暗香的眼神往司徒盈袖身上一掠而过,不可避免想起了姐姐的未婚夫慕容长青,唇角的笑容不免越来越大。
司徒盈袖听着谢东篱放软的声气,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被他前面说的第一句话吸引了,“我外祖父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司徒盈袖停下脚步,“我叫个婆子来陪谢侍郎去见我爹,我要失陪了。”
她想马上就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同时也看看刚刚退亲的表妹沈遇乐。
谢东篱也停下脚步,眼神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眼底的神色高深莫测。
刚才他在角门前说沈大丞相有话托他带给司徒健仁,纯粹是托辞,这小姑娘难道听不出来还是故意装糊涂
司徒暗香回过神,忙拎着裙子快步上前,扬声道:“姐姐,你快去探望外祖父。这里有我呢。”柔柔的眼波看向谢东篱,“谢侍郎,这边请,我带你去看我爹。”
谢东篱往旁边让了一步,没有理会司徒暗香,已经换了一种语气,对司徒盈袖冷冰冰地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不用现在去。我的话带到了,告辞。”说着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他穿着月白色天马箭袖,配燕尾蓝束腰底袍,如朗朗青天一样通透,又如夜光下的大海一样深沉。
司徒盈袖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备上等礼,给沈相府送去,我要向外祖母问安,同时问问外祖父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不让她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她去探望外祖母总可以吧
司徒暗香好奇地问:“姐姐。谢侍郎带了什么话”
“不关你的事。女儿家应该贞静持重。少言寡语。”司徒盈袖一本正经说道,其实是觉得司徒暗香太多话了。
以前觉得这样是天真活泼,毫无心机。现在却发现原来是在不断地套她的话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说得眼泪汪汪,却没有看见司徒盈袖如同往常一样过来给她拭泪,温言哄她,而是径直往二门上的方向去了。
司徒暗香一个人孤零零落在后面。前面是司徒盈袖马上就要进二门的背影,后面的小路上。谢东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出去了。
外面的角门边上,那烦人的陆乘元不知道走了没有。
思前想后,她越发觉得委屈。拿帕子捂了脸,抽泣着往司徒健仁所在的商院方向去了。
“爹,外祖父病了。刚才谢侍郎说外祖父有话带给您。说给姐姐听了就走了。”司徒暗香来到司徒健仁在商院的书房,手捧着刚上的香茶哽咽说道。
“暗香别哭。谁欺侮你了说与爹听,爹一定不放过他”司徒健仁笑着劝她。
司徒暗香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有爹护着我,谁敢欺侮我刚才是砂子落到眼睛里,我揉了揉才发红的。”说着又催促司徒健仁,“爹,不知道外祖父给您带什么话”
司徒健仁却一点都不在意沈大丞相给他带什么话。
沈大丞相虽然是他的岳父,但是他很怕他,总是觉得沈相的眼神里有着洞察一切的明察秋毫,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想就双腿战战,根本站不稳。
对于这个岳父,司徒健仁向来是能躲就躲。
“管他什么话,横竖你姐姐知道了,会跟我说的。”司徒健仁笑嘻嘻地道,招手又让人给司徒暗香上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司徒暗香每样尝了一块,虽然没有她娘亲做得好吃,但是在东元国,也是最上等的。
“爹的点心每次都偏了我。”司徒暗香笑颜如花,“不如我给姐姐和弟弟带进去吃吧”
司徒健仁笑道:“他们有的是吃的。一点点心都要想着姐姐弟弟,暗香你真是心善啊。”
“我们是姐妹兄弟,借花献佛带点点心而已,爹就不要再夸我了。”司徒暗香拽着司徒健仁的袖子撒娇。
“好好好”司徒健仁被司徒暗香的小女儿情态逗得哈哈大笑,随手拿起一块玉佩塞到司徒暗香手里,“拿去玩吧。爹要跟吕大掌柜议事了。”
司徒暗香乖巧地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回到内院,司徒暗香见了张氏,刚要说话,张氏已经厉喝一声:“跪下”
司徒暗香吓得腿一软,就在张氏面前跪下了,战战兢兢地问:“娘,怎么了您为什么要我跪下”
她没有做错事啊
“还敢顶嘴”张氏面罩寒霜,语气凄厉,“你在外门上都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不想嫁给陆乘元”
司徒暗香猛地抬头,“娘知道了”
他们刚刚在角门前说的那些话,娘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氏掌管司徒三房多年,又得司徒健仁欢心,这司徒府里里外外的下人早就被她换过一茬了。
大门边上几句不避人的闲话,她要打听还是很容易的。
司徒暗香对陆乘元说的话,完全是绝了嫁进去的路。
张氏怎能不怒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我当傻子吧”张氏手拿戒尺,“把手伸出来”
司徒暗香委委屈屈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