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啊要不是近一个月的暗查,谁能想到一次次引发全城轰动的背后,竟然是个毫不起眼的道士。”
“唉说起来也怪我疏忽了,若是朝天宫聚众发卖那五座西洋大座钟时我多留意一下,如今又怎么会轮到应家风光啊”
一直没开口的翠微居大掌柜张贵芝连忙站起,弯下腰惶恐认错:“小侯爷千万别这么说,早在朱道长到铺子里出让水晶球的时候,小的就该禀报侯爷,之后那朱道长又到铺子里买走两件唐朝三彩奔马,小的仍然没有重视,小的一错再错,才误了小侯爷,辜负了老侯爷这么多年的信任和栽培。”
张德义大度地摆摆手:“贵叔坐下吧,虽然你也疏忽了,但我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你,金陵城那么多有钱人,到我翠微斋花个一万八千买几件古董珠宝是常有的事,谁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普普通通的道士,竟然是个背景深厚的大海商若不是周先生提议弄清来龙去脉,恐怕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文质彬彬的周先生笑着出来打圆场:“小侯爷没错,贵芝兄也无须自责,若不是历经一个月的暗查,又请动老侯爷麾下中城兵马司的陆指挥大力相助,谁能想到多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茅山派,竟然暗藏如此深厚的实力”
“虽然镇守三山门水关的几个千户声称毫不知情,漕帮两位堂主也矢口否认,同时碍于道门势力和应家背后的魏国公,我们停止暗查不再寻根问底,但得到的结果已经不离十了”
“唉若是换成别家而不是应家,我就不用这么苦心布置日夜操劳了。”
张德义说完再次叹息,历来都是直截了当仗势欺人的小侯爷,在各种顾忌之下难得地按照商场规则玩一次阴谋,确实很不容易,哪怕让隆平侯张拱薇张老侯爷得知后责罚于他,相信转个背之后张老侯爷也会对儿子的进步深感欣然的。
周师爷见状,再次含笑鼓励:“小侯爷无需叹气,古语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经过小侯爷的精心布置,以及大家的同心协力,机会已经摆在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抓住机会,派个合适的人和朱道长见个面,一切将会水到渠成。”
“至于应家老三那边,小侯爷只需摆桌宴席即可,彼此都是德高望重的勋贵士绅世家,和气生财嘛,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张德义心情大好,看到自己的狗腿严义和跃跃欲试的样子,犹豫片刻果断吩咐:
“贵叔和姓朱的道士熟悉,他不是喜欢古玩字画吗等会你跟我回家,搬几件永乐朝成祖御赐的珍品回来摆在货架上,然后请他来做客,义和你从旁协助,请他去最好的酒楼,要不上徐妈妈的花舫,吩咐徐妈妈找几个清倌人给他开苞,然后告诉他翠微斋是谁家开的,如此一来,不信拿不下他”
“遵命”
老家人张贵芝和浓眉大眼的严义和齐齐站起,脸上全是自信的笑容。
第三十一章发动群众管群众
日头偏西,寒风凌厉。
幕府山南麓的紫阳观所在地,烟雾缭绕,随风飘荡,从道观工地下方的谷地到南面两里外的三岔路口,从西边的一带矮岗到东面三里远的北固山下,方圆六里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流民。
临时架设的五十多个简易火灶四周,围满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的流民,数以千计的老弱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未知的命运,哭泣声、呼唤声此起彼伏,看得马车上的朱道临触目惊心。
脸色黝黑身材敦实的车夫老史不时挥动长鞭,打出清脆的破空声清出条车道,熟练地驾驶马车绕过一堆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身躯,穿过一群群神色麻木的妇孺之间,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朱道临送到小溪旁的木桥头,早已等候多时的玄青道长等人急忙上来相见。
脸色阴沉的朱道临越过小桥大声说道:“让成千上万的流民乱哄哄的绝对不行,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巨大混乱,一旦乱起来别说施粥了,我们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成问题。”
“中午还有几十个衙役帮着维持,可下午全撤走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叫你回来就是要商量出个主意,看看如何应对才好,这么多流民我们心里也怕啊”负责率领十几个徒弟维护秩序的五师叔玄方已经累得浑身尘土,嘴唇干裂。
朱道临在几位师父师伯面前停下脚步:“师傅、师伯师叔,太阳快下山了,转眼天就黑下来,到时更难办,所以客气话我不说了,真信得过我就全权交给我处置,所有人都必须听我调度,行吗”
玄青道长绝对信任给自己带来巨大帮助的徒弟,相信曾在军中呆过几年的朱道临一定有办法。
大师伯玄岳和二师伯玄玑相视一眼,齐齐点头,五师叔玄方担心朱道临太过急切粗暴,反而容易出事,可犹豫良久自己也没办法,最终只好表态同意了。
朱道临不再迟疑,转身向师叔玄方发出第一个命令:“五师叔,麻烦您尽快召集我们的三千工匠和民夫,从中挑选出一千个年轻强壮的马上吃饭,剩下的帮助寻找红布白布和棍子,然后让吃完饭的一千人把白布红布缠在头上,每人一根齐眉棍,分成五十人一队再选出个人当头。告诉他们:干完事情每人发二两银子,没选上在后面帮忙的每人一两”
“然后您老马上命令这一千人以五十人一队分头出发,强行把漫山遍野的流民分开,驱赶到十个相互距离不低于五十步的地方坐下,遇到反抗或者大呼小叫的就往死里打,否则形不成威慑,只要办好这事,就算成功大半了”
玄方道长马上领悟到这么干的好处,兴奋得连声叫好:“好办法、好办法啊玉龙、玉亭,你们几个有唐刀的跟我走”
玄方道长带着四个弟子风风火火赶往工匠民夫最多的三层台基,朱道临转向师傅玄青道长:“请师傅和二师伯把所有师兄弟叫回来,我有事让他们办,大师伯坐镇此地,居中调配。”
朱道临说完拉上身边的亲随玉虎师弟,叫过站在不远处的车夫老史,领着两人前往后方山脚落成不久的小屋,掏出铜钥匙,打开紧闭的厚实房门,搬出两个绑着麻绳颇为沉重的瓦楞纸箱交给玉虎和老史,自己抱出个一米多长的沉重木箱放到门外,锁门之后扛起木箱返回前方的小桥头。
“玉虎、老史别站着,解开绳子打开纸箱,把里面的鞋子全部拿出来一双双摆好。”
朱道临说完蹲下打开木箱盖子,谁知当初封钉太密实,强行扒开恐怕要伤到手指,四下看看又没发现任何工具,干脆抬起大脚顺势发力,“嘭”的一下踹烂封钉结实的长木箱,三十六把珍藏的各式刀剑哗啦啦掉出近半,看得边上的大师伯玄岳目瞪口呆,玉虎和老史也停下动作,呆呆看着散落地上的十几把宝刀、宝剑,眼都直了。
“别看我,快把鞋子拿出来摆好,等会儿师兄弟们和世叔世伯都要穿上,然后分头出去把所有老弱妇孺全都带到溪边单独看管,否则谁都别想睡。”
朱道临迅速挑出十五把杀人的龙泉宝剑和锋利的唐刀放一起,把剩下那些镶金镀银雕龙画凤的书生太极剑绑成一捆,边上的老史和玉虎已将五十双码数不同的中邦战术鞋摆成两排。
朱道临吩咐老史和玉虎先挑选一双合脚的换上,抱起地上的宝剑返回后面的小屋存放,趁机从金刚圈里调出自己的阔剑,回来时看到老史和玉虎已经换上结实暖和的战术鞋,乐不可支走出几步又跺了跺脚,齐声夸奖太舒服太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