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的凌景深,更喜欢那样性情心胸的唐毅,他之行事,绝不会叫人失望。
看着他,才叫人觉着,这个世间是会更好的。
故而在被唐毅见弃之时,顷刻,竟会有万念俱灰之感。
凌景深暗中平息心绪,复又问道:“你可知,噬月轮的玄妙如何动用此物”
唐毅道:“我所知道的,只是昔日那些沙罗佛门的传闻罢了。你可知道”
凌景深道:“我并不知,我所见者,只是在我死之前的种种。”
唐毅颔首,便不再问。
凌景深忽地又道:“我今日来,其实并不只是想同你说以上这些。小绝一心想要得到噬月轮,拜托我帮他把此物拿回去。”
唐毅依旧是面不改色:“那么,你想要如何做”
凌景深道:“我从来最疼小绝,他的心意,我自然不肯拂逆,你是知道的。”
唐毅一笑,凌景深又道:“故而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你成全。”
且说唐毅跟凌景深两人正在书房内密谈,怀真便跟唐夫人在内室哄着小瑾儿跟小神佑玩耍。
唐夫人抱着小瑾儿,怀真便抱着神佑,正在高兴处,忽然听报:“凌府内派了人来,似有要紧急事。”
唐夫人道:“景深正在这儿呢,又有什么急事了”忙叫传进来。
不多时候,那凌府的小厮入内,便在门外磕头道:“太太容禀,我们家哥儿打发小的来,叫太太跟三奶奶快些儿过府救命。”
唐夫人吃了一惊:“说什么”
怀真也道:“什么话,是霄儿派你来的”然而凌霄还那样小,又怎会这般行事,且又说“救命”,不知何故,莫非是小孩子乱闹
可怀真却又知道:凌霄虽年纪小,却是极精灵的,纵然闹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那小厮期期艾艾道:“具体如何小的并不知情,只知道我们府内里头太太过去了好像训斥我们大奶奶,故而霄哥跑出来,撵着小人来请太太跟奶奶,小人见小少爷那样着急,不敢不来,求太太饶恕。”
唐夫人听到这里,明白过来,便对怀真道:“上回婆媳两个就略有些龃龉这回难道又闹出什么来”当下打发那小厮先出去,只道立刻过去看看,同时又叫了个丫鬟去书房内告知凌景深此事。
凌府小厮去后,唐夫人才对怀真叹道:“明慧是没有娘家的,又给他们府内生了两个好孩子,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我看这凌府太太,也有些不大像话了。”
怀真不明所以,就道:“大人如何不打紧,只难为了孩子,可怜霄儿小小的年纪”说到这里,心头微觉刺痛,便停了口。
唐夫人也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把人逼得这个份儿上了,竟是让霄儿打发人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儿呢是好是歹,分辩清楚就是了,别只三天两头的打打闹闹,弄得鸡犬不宁的,好歹是堂堂的侯府,又成何体统”
怀真见她动怒,便又劝道:“还不知是怎么了,太太可别先把自己气坏了。”
唐夫人叹息:“当初林大人跟咱们府内好的那样,毅儿又是他的弟子,也算是半个儿子,如今林大人不在,总不能任由人欺负明慧一个孤鬼儿不成”
唐夫人抱怨间,那边儿唐毅跟凌景深两人出来,问过端详,凌景深道:“不妨事,不必惊动太太,我回去看看就成了。”
不料唐夫人因动了义愤,便要随之去瞧一眼,凌景深明白唐夫人的心意,当下便辞别唐毅,同唐夫人一块儿回府去了。
剩下唐毅跟怀真两人,面面相觑,怀真轻叹道:“倒不知究竟如何了。”
唐毅因听了凌景深说起明慧的手段,心头唏嘘,便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太太热心,叫她过去看看也成。你只别跟着担忧了。”
怀真垂下头去,又问道:“镇抚使过来,又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呢”
唐毅将她肩头一抱,道:“是为了一个棘手的东西。”
怀真不解,唐毅思忖了会儿,便笑说道:“说起来,我又要为难你一件事了。”
怀真还待要问,唐毅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回房。”当下两人回房自商量去,暂且不提。
只说此刻,在凌府之中,凌夫人带人来至大房,便命那些小丫头仆妇们都出外,只叫了林明慧入了房内。
明慧不知何事,凌夫人打量了她一会儿,忽地冷笑道:“今儿我的狮子猫忽然死了,你可知道,是因何死了的”
林明慧道:“太太说笑了,我又如何知道”
凌夫人道:“你果然不知道”
明慧诧异抬头,凌夫人冷道:“那你总该知道,花园内的那棵木槿花树,先前好端端地枯死,这倒也罢了,不知哪里飞来的雀儿,竟也死了,还被人埋了起来。”
明慧听提到“雀儿”,脸色微微一变,凌夫人道:“先前我问那管院的人,原来是当初凌霄发现那雀儿,想拿着玩,你把凌霄打了一顿,又叫人收拾了雀儿的。”
明慧陪笑道:“我因怕那雀死的不干不净,故而拦着霄儿,不知又哪里做错了”
凌夫人道:“你倒是并没做错,只继而我的猫咬了那雀儿,自个儿也被毒死了,你猜这其中是不是有那么巧偏我又想起,那木槿花树死的几日,正好儿是我病的很重的那几日,也正是小绝提要把你们分家的那几日呢”
明慧自是个口齿伶俐的人,然而因有些心病,竟一时无法辩驳。
凌夫人察其言观其行,一发笃定,因道:“怪不得那些日子,太医都看不出我病的怎么样,独你倒是伺候的很好,然而我偏一见你就厌烦,喝了药就更是难受,现在想想,只怕这上下一些事儿,都是环环相扣着的,大奶奶,你说是不是”
林明慧才欲张口,凌夫人已经厉声喝道:“你这杀千刀的恶毒妇,还不给我跪下”这一声儿,里外之人都听见了。
林明慧一个哆嗦,果然双膝跪地,却仍道:“太太别误会了,我并不知太太方才所说的都是何意,太太又何必忙着说我的不是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事有凑巧罢了。”
凌夫人早就疑心到她身上:“你还敢抵赖,你可知道,那木槿花死的前两夜,你房内曾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出去,就在那花树底下盘旋过一阵子。”
明慧闻听,身子轻颤。
凌夫人又轻哼了声,道:“你如今还不跟我着实说来我是瞧着凌家的体面上,才不肯把你送官法办好个御史家的小姐,林沉舟竟是怎么教导的你教的你如此狠心恶肚肠的”
林明慧听她疾言厉色说着,本有些面如土色,然而听凌夫人把父亲拿出来说,眼睛直了直,忽地说道:“倘若我父亲还活着,太太这会子,敢这么对我说话”
凌夫人一愣,继而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喝骂,谁知林明慧不等她说,便道:“只怕太太不敢既然说有人看见,那到底是谁看见了叫她出来对质看是不是亲眼见了我撒毒药,又看见我给太太下药我还要说是她自己做得,反诬赖我呢我父亲虽然死了,可底下的同僚俱在,弟子仍存,我还要求他们给我一个公道,看看到底是不是太太欺辱我没有娘家倚靠、故意针对污蔑呢”
凌夫人先前也只是推测,其实并没有人看见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