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深道:“我就是因我跟他昔日的情分,才不愿让他一直蒙在鼓里。”
林明慧尖声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凌景深道:“同他说明,何况,你肚子里”
林明慧尖叫起来,道:“住口住口”
凌绝听到这里,整个人呆若木鸡。
此刻他隐隐地似乎懂了:这仿佛是林明慧嫁给了唐毅,而她却仍跟自己的哥哥纠缠不清故而哥哥在逼她
然而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凌绝心底依稀有个可怕的念想,可却无法相信,正在此刻,便听到里头林明慧放缓了声音,低低不知说了些什么,再往后是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细细传出来种种都让人无法回避。
此刻,凌绝心中竟极为恐惧,仿佛会有什么可怕事情发生一般,会让他无法面对,因此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再留在这里,极想离开,而心念转动之时,果然如有神助,整个人便飞快地离开了此处。
他如一个游魂似的,来回无拘,却又不知往哪里去,直到心底冒出一个人的名字来,这才如暗夜见了灯火似的,忙发足奔去。
府内来往虽有小厮,可却无人阻拦他,凌绝如入无人之境,飞快来到东院,还未进门,就听着隔着窗户,有一阵低低啜泣的声音。
紧接着有个人道:“姑娘,你做什么又哭了先前不还兴兴头头跑出去了么,是谁欺负你了不成你只告诉我,我跟咱们尚书说,看不打死那不长眼的东西”
却听怀真的声音道:“住口,要你多嘴不许你在爹跟前儿说一声不然我先打你。”
那丫鬟答应了,便叹道:“罢了,我也是知道姑娘的心事的,必然又是在凌少爷那里受了委屈了是不是呢这天底下,也只有他敢给姑娘气受。”
凌绝呆呆听着,竟忘了入内,只靠在窗户边上,动也不动。
里头怀真颤声道:“你别瞎说。”虽是如此,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惊慌羞涩之意。
丫鬟道:“我何尝是瞎说呢只是姑娘的眼光是不错的,凌少爷果然是个百里挑一的,有貌又有才就是人看着有些儿冷。”
怀真便噗嗤笑了声,道:“原来是你看上他了,偏说我”
丫鬟道:“我算个什么东西呢,我纵然看上人家,人家也绝看不上我”
怀真半晌无语,过了会儿,才迟迟疑疑地问道:“吉祥他、他是不是也看不上”说到这里,便有些不敢往下说了。
吉祥道:“看不上什么姑娘莫非是说凌少爷看不上姑娘快罢了,姑娘这样的人品相貌,这样出身,除非凌少爷呆了傻了、眼睛瞎了”
怀真笑斥了一句,却又忧愁道:“然而他见了我总是冷冷的,今儿送他香包,他也不肯要。”
吉祥道:“凌少爷对谁也都是冷冷的,他本就是那样的性情罢了,至于香包他未必不肯要,只怕是面薄不敢收。毕竟倘若收了,万一姑娘以为他答应了什么似的呢”说着,便捂着嘴嗤嗤地笑。
怀真不依,便同她打闹起来。
凌绝在外头听着,便觉得心动神驰,不知怀真竟也是如此倾心自个儿心本来怦然乱动,不知为何却又逐渐缓慢下来。
凌绝抬手在胸前摸了一把,忽地大惊,却见胸口上空荡荡地那颗心竟然没了
不提凌绝被噬月轮所迷,见了种种景象,且说在镇抚司内,赵烨问道:“何为护他一时,那如何才能救回来”
竹先生道:“你要救人,也要看人能不能救,若他自无求生之意,连神仙也是没有法子。”
正说到这里,便见榻上凌绝弹了一下,口中低低叫了声,却是个熟悉的名字。
竹先生一惊,忙俯身查看,却见凌绝原本就灰败的脸上,越发蒙了一层灰气似的,鼻息越发微弱了。
赵烨忍不住落下泪来:“你说有了这噬月轮,会护着他的如何越发不好了”
竹先生讪讪道:“冥冥中自有造化。”
赵烨道:“屁话眼见人要死了”因太过急躁,也忘了顾忌。
竹先生想到方才凌绝喊的那声,道:“凌驸马真是个执念颇深之人,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倘若怀真丫头在这儿”
凌景深原本坐在床边,如泥雕木塑似的,听到这里,才抬起眼皮来。
半晌,凌景深俯身,在凌绝耳畔低低说道:“小绝你听好我知道你心中最想的是什么,你从来为她自苦,如今又为她落得这个境地,我如今便去把她带回来给你,你务必要撑着好好儿的,你若是活着便罢,你若是死了,我就也送她下去陪你哥哥说到做到。”
、第362章
话说凌绝,本来发现自己的心竟没了,正慌张之际,忽然隐隐竟听见凌景深之言。
凌绝更不知此话从何而来,然而听他说的郑重,竟觉着那心口处越发疼了起来,令人无法忍受,一时恨不得即刻死了、毫无知觉倒是好。
可想到那“送她下去陪你”之言,却又悚然而惊,便想:“哥哥是哪里误会了怀真妹妹”因此竟咬着牙,只是撑着,心里想道:“我的心没有了,本该必死,然而哥哥说的那样狠绝,他又是那个性子,我死了不要紧,难道要连累妹妹不成”
当下竟撑着那股常人难忍之痛,自觉浑身汗出如浆,只恨不得快些儿解脱,可偏又不敢。
正在难耐之时,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小凌公子家去了。”
屋里又传来怀真的声音,凌绝看着空落落的心头,惶然自失,心道:“我这样可怖龌龊的情形,给怀真看见,岂不吓坏了她,我当速速离开才好。”
如此之间,身子不觉腾空而起,不多时,却见竟已回到了凌府里。
凌绝深吸一口气:“回来便好,只不知哥哥回来了不曾。”忽地想到在应公府内凌景深跟林明慧的情形,心中便觉得很过不去。
正在此时,便听有人叫道:“大爷回来了。”
凌绝回身,果然见凌景深快步踉跄而入,他还未上前,就见那在公府内捞起香包的少年奔出来,大约是看出凌景深脸色不对,便扑上前去,将他扶住:“哥哥你怎么了”
凌景深一言不发,扶着他的手进了内堂,室内无人之时,才抬手拢着唇角,片刻,便见手指缝间有血渗出。
少年大惊,凌景深脸色极差,却仍道:“无事不至于”还未说完,便“哇”地一声,喷出鲜血来。
凌绝在旁,死死地盯着这一幕,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