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立在原地皱眉,此刻周围那些小女孩子们无不偷眼看他,那些十一二岁已有些懂事的便不免脸红心热。
应蕊因他方才替自己说话,也越发感激,便走过来道:“凌哥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块儿可好”
凌绝本要说“不用”,但见她在应怀真手里受了这样的委屈,不免想到上回自己也吃得苦头,竟有点儿“同仇敌忾”,于是便道:“我要去前面等哥哥。”
此刻应翠应玉见状,也不约而同跑过来,便跟他们一起往前面去。
四个人往前而行,应蕊不免便道:“方才多谢凌哥哥替我说话。”
凌绝道:“这个没什么,我不过是说我所见的实情罢了对了,她为何打你”
应蕊垂着头,口吻略有些悲惋,道:“她素来就是这样,向来不把我们瞧在眼里,方才我只是说父亲不在家,她就多心了,疑惑我说母亲什么我也没料到她竟能动手的。”
凌绝道:“你以后远着她些罢了。”
应蕊点点头道:“我听凌哥哥的。”
应翠应玉在旁边听了,也不做声。
说话间应蕊便到了,便请凌绝进屋内坐会儿吃茶,凌绝只说要去等郭建仪,便脚不停地去了。
应蕊歪头看了会儿,一直见他人不见了,才转身回了屋里。
应蕊才进屋,小丫头就瞧见她不妥,忙叫了声,里头杨姨娘听见了,出来一看,也吓了一跳,急忙问缘故。
应蕊便把跟应怀真打架的事说了,杨姨娘先将她仔细检视一番,见无大碍,又急道:“怎么能跟怀真动手呢传了出去可怎么样呢”
应蕊不忿道:“娘你怕什么又不是我动的手,是她打得我,郭小表舅同凌公子都看见了的。”
杨姨娘叹息道:“话虽如此说,女孩子们打架又成何体统,传到夫人跟老太君那边,必然又要生气呢。”
应蕊气道:“我都吃了亏了,娘怎么还这么怕事哼,要不是她们母女,娘何苦白白在府里守了五年,又何苦如今还半吊着早已经是正经的二奶奶了。”
杨姨娘心惊肉跳,忙捂住应蕊的嘴,道:“小姑奶奶,你要死了说这些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叫人听见了怎么得了”
应蕊把她的手挪开,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当初夫人本有把娘扶正的心思,谁知道她竟来了这些年来她并不在老太君跟夫人身前儿尽孝,府里头谁不称赞娘,谁又说过她们的好话了娘就是太老实了,才总给她们压一头。”
杨姨娘见她越发火星四溅,急得念佛,又吩咐丫鬟们不许将此事到处乱说。
应蕊兀自生气,赌气回到屋里,对着镜子看脸上,见并没十分严重,才放了心。
且说凌绝陪着应翠应玉回三房里去,两个女孩子十分喜欢他,不停地围着转,凌绝只觉着好笑,又不好说她们,便只板着脸罢了。
走了有一会儿,眼看要到了,只听应玉对应翠说道:“今儿先生罚红姐姐她两个抄写女则,也不知抄的怎么样了。”
应翠道:“那么长,几时能抄完呢只怕手断了也抄不完的,哼,谁叫她们招惹怀真姐姐呢。”
凌绝听到这里,便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如何一回事”
方才两个女孩子一直想同他说话,他却总是以“嗯、哼”等词作答,如今见他主动来问,应翠应玉大喜,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课堂上的情形说了。
凌绝听了,半晌无语,片刻才问道:“这么说,果然是她们先招惹应怀真的”
应玉年纪大些,便道:“正是的呢,起先都暗地里传她的坏话,害得我们都不敢过分亲近怀真了都不知那些话是真是假怀真前几日没去上学,就是因为这个呢,所以今儿才跟蕊儿打起来。”
凌绝自然不笨,立刻就想通了,却不再说什么,眼见三房到了,就同两姐妹告别,自己怀着心事往外去了。
虽然杨姨娘不许丫鬟说,但打架之时仍有许多女孩子在场,都看得清楚呢,下学后四处一说,顿时吃一顿饭的功夫,满府里都知道了,连老太君也听闻了。
当下老太君不悦,只说:“真真是顽皮,我才说叫好好地去识字知礼,头一天去,就闹得这样,果然是外头长大的孩子,着实的没规矩,传了出去,不知叫多少人笑咱们府呢。”
又吩咐丫鬟:“去把老二家的叫来,我要当面问问她,究竟是怎么管的孩子”
应夫人当时在场,只说:“想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两个人打架,那必然蕊儿也有错。”
老太君道:“蕊儿能有什么错素来是个机灵的老实孩子,这些年更是好端端地,怎么就偏跟怀真打起来了何况那杨姨娘原是你房里的丫头,又是个老实不吭气儿的性情唉,那些年兰风只在外头,她虽是个妾,好歹有几分情意,又给他生了蕊儿,偏只苦了她独守空房,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盼回来了,我听说竟一日也没在她房里安歇这也实在是太过了你也不管管”
应夫人只好陪笑说:“他们小夫妻房里的事儿,我也难说”
老太君道:“你不必怕什么,你毕竟是他的母亲,说话难道他不听的此番又出去倒也罢了,等回来了,你可不能不管了。”
应夫人便称是。老太君果然就把李贤淑叫了来,申饬了一番,李贤淑早知道是为了此事,毕竟应蕊是姐姐,先动手的又的确是怀真,偏偏老太君心向应蕊,纵然强辩,只能更叫她不悦,反以为她们娘儿俩强横,李贤淑在府内厮混许多日子,心气儿渐收,便仍只答应着便是。
李贤淑回了房,却见杨姨娘不知何时来了,正在屋里坐等,见她回来,忙起身见礼,道:“姐姐安好。”
李贤淑坐了,似笑非笑道:“安好不了,每日家鸡飞狗跳的。”
杨姨娘恭谨地立着,道:“方才老太君叫姐姐过去,是不是为了蕊儿跟怀真打架的事我本来想去解释的,只是又怕说错话,反而不好,就在这里等姐姐了。”
李贤淑道:“等我做什么”
杨姨娘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们口角,我也训斥过蕊儿了,她当姐姐的很该照顾妹妹才是,如今闹成这样,自然是不该。”
李贤淑斜睨着她,便笑道:“是怀真动的手,这件事跟蕊儿不相干,你何必特意来说”
杨姨娘道:“我自知怀真不是个不讲理的,必然是蕊儿惹了她生气了。”
李贤淑心中纳罕,把杨姨娘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竟不知她这话是真心或者假意。
杨姨娘又道:“只望姐姐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方才也跟怀真这样说的,蕊儿年纪虽大,也有不懂事的时候,怀真年纪虽小,却也未必就不懂事呢。”
李贤淑听了这话,无言以对,过了会儿才说道:“罢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要蕊儿不招惹怀真,我难道就对她不好了何况如今老太君跟太太都护得她紧紧地呢你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杨姨娘听如此说,面上仍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