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奇也不奇”
不等乔玄说话,刘晔又接着说道:“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公子否竟还收获了十万百姓的无限感激而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颗人头的缘故,公子否之行事手腕,诚令人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哪”
乔玄道:“袁胤克扣流民口粮,却是咎由自取,此事当与公子否无关。”
刘晔大笑说:“乔公,这种话,只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袁胤若没有公子否纵容,又凭什么掌管居巢府库之钱粮此,分明是公子否蓄意为之,公子否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先假借袁胤之手,克扣流民之口粮,等民怨沸腾之时,再假借袁胤的人头平息万民之怒,如此,既可行克扣口粮之实,又可免于骂名,此等心机,此等狠毒,也当真只有恶淫凶毒四大邪禽之首的恶枭方能够类比了。”
乔玄默然,好半晌后才道:“也许真是老朽错了,老朽错看公子否了。”
刚才,当看到袁胤人头飞起,当看到城关下十万百姓为袁否欢呼时,乔玄首次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动摇,袁否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存有一颗仁心他若真的存有一颗仁心,又怎会精心算计自己从父
一个良家子,若是连最起码的亲情都没,又怎么可能是个仁者
“不,乔公你没看错。”刘晔却出人意料的道,“今日辈晚始相信,公子否真有一颗仁心至今日晚辈始真正相信,公子否心里真正装着黎庶百姓”
乔玄讶然道:“子扬,你怎的反而改变了对公子否的看法”
“因为晚辈看到了铁一般的事实”刘晔抬头,透过车窗看着城头上的袁否,幽幽的说道,“公子否假借族叔袁胤人头以平息民怨,看似冷酷无情,看似刻薄寡恩,其实不然。”
乔玄道:“愿闻其详。”
刘晔道:“因为屯田,公子否在流民中间的口碑极佳,无论公子否将克扣口粮的罪名推到哪个小吏头上,满城百姓都绝不会怀疑他,但是,公子否却没有枉杀无辜,而是拿原本就手脚不干净的袁胤做替罪羊,由此晚辈看到的是,在公子否眼里没有亲疏之分,只有忠奸之别何为仁者此乃大仁者”
“古往今来,多少人君口口声声远奸佞,近君子可实际上他们信任的永远都是亲族或外戚,真正信任君子的又有几人”
吸了口气,刘晔又接着说道:“本来,公子否既便不杀袁胤也没人敢说他不是,可他却执意杀了袁胤,为何”
“因为民心不可欺”
“在公子否眼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非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真正的行为准则。”
“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古往今来,有多少君王大言炎炎,以生民为本但真正能做到的,鲜矣,但是公子否却仿佛做到了,所以晚辈敢说,公子否心里才是真正的装着百姓公子否才是真正的以生民为本”
乔玄被刘晔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讷讷的说:“子扬,你这番话,对公子否评价颇高哪”
“晚辈对公子否的评价何止是高”刘晔道,“乔公,这是晚辈一直苦寻不得的明主哪”
第83章愿效犬马之劳
金尚病倒了。
就在袁否斩杀袁胤、平息民怨的当天晚上,金尚就在巡视回来的半路上突然昏厥,被军士抬回衙署之后,便开始发起高烧。
袁否进来时,华佗正拿着湿毛巾往金尚额头上冷敷。
袁否便问道:“华侍医,元休公他没有什么大碍吧”
“公子”华佗看看袁否,欲言又止。
看到华佗这样,袁否心里顿时咯顿一声,当下给华佗使个眼色,然后走出了门外。
华佗跟着出来,走到庭院里对袁否说道:“公子,金太傅年事已高,原本身体就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又是日夜操劳,以致风邪入体”
袁否不耐烦了,急声说:“你就直说吧,元休公可还有救”
华佗摇了摇头,黯然道:“公子,可以给金太傅准备后事了。”
袁否闻言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老血,尼妹,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如果说阎象是一个能吏,那么金尚勉强也能够算得半个能吏,现在,老天爷不仅收走了他的阎象,就连金尚这半个能吏也不愿意给他留下那今后这屯田事务,他袁否还能够指望谁难道指望杨弘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
他袁否费了那么多心机,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死活从流民嘴里抠出了一万石粮石,还指着这一万石粮食能够发挥大用,将屯田继续下去,现在倒好,金尚直接病倒了,没有了金尚总领全局,屯田还怎么继续
老天爷,你就这么苟待我袁否我袁否招谁惹谁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陡然间袭来,袁否顿时一跤跌坐在地上。
“公子,你怎么了”华佗赶紧上前半步,想要搀起袁否。
“别,别碰我。”袁否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有些累了,让我歇会,让我歇会就没事了。”
华佗便叹了口气,他知道袁否是心力交粹了。
小吏忽从房里出来,对袁否说:“公子,太傅请你进去。”
袁否知道这是金尚要交待遗言了,别的事情他可以不管不顾,可金尚临死前的遗言却是不能不听,当下袁否勉力振作精神,然后走进金尚的寝居。
这时金尚已经醒转,正躺在病榻上向袁否吃力的招手。
昏暗的油灯下,袁否猛然发现,金尚不过就是个又瘦又小又黑的老头儿,头发花白,面色蜡黄,而且因为劳累的缘故,眼窝都深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脱形了。
看到这一幕,袁否眸子里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金尚是活活累死的呀
“公子,公子”金尚吃力的向着袁否招手,一边虚弱的说,“老臣,老臣恐怕是不行了”
袁否便一下跪倒在金尚的病榻前,嚎啕大哭道:“元休公快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某还等着你主持屯田呢,若是没了你,这屯田还能指望谁呀”
金尚苦涩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公子,老臣要跟你说的也正是屯田。”
袁否止住悲声,又伸手握住金尚干枯的手掌,哽咽着说:“元休公你说,某听着呢。”
金尚看着袁否,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公子,屯田事千头万绪,繁杂无比,非能吏不足以胜任,老臣也是勉为其难,老臣死后,公子帐下更无可堪用之人,所以老臣斗胆向公子举荐一人。”
袁否忙道:“元休公欲举荐何人”
“刘晔,刘子扬。”金尚微笑道,“公子,刘晔此人有大才,其才能纵然姜尚、吕望也是有所不及,公子若能请出此人,则屯田无忧,袁氏亦可无忧矣。”
“刘晔”袁否苦笑道,“元休公,刘晔怕是不会为我所用,先前某两次拜访,刘晔虽表面上客气,其实骨子里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而且此人素有傲骨气节,怕是很难背弃刘勋而转事于袁氏。”
金尚摇摇头,接着说道:“公子,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公子初来乍到,刘晔当然会与公子保持距离,然而此时,公子在居巢屯田以养活流民,仁义之名显达庐江,刘晔素以天下生民为怀,公子若此时前往延请,必可得偿所愿。”
“怕是难哪。”袁否摇头叹息道,“刘晔又岂是朝秦暮楚之人”
“公子此言差矣。”金尚摇头道,“刘晔在庐江只是客卿身份,并非刘勋下属,既便他投入公子麾下,也不能说是朝秦暮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