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将自己照身帖递给军吏后,微笑解释道:“在下余长宁,乃长安人士,请将军验看。”
带剑军吏刚刚瞄得手中照身帖一眼,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抬起头膛目结舌地看了看笑容可掬的余长宁,转头猛然对着城门口守卫甲士高声道:“来人啊,将他给我抓起来。”
此言一出,余长宁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惊讶失声道:“擦,你抓我干什么失心疯么
带剑军吏也不解释,如临大敌的将腰间长剑抽了出来,剑尖指着余长宁喝斥道:“来历不明,照身不清,形迹可疑,你得跟我们到官府去详加查证。”
余长宁哭笑不得道:“大人,我的照身帖上画像清楚,文字清楚,上面还有京兆尹衙门盖的阳文大印,你莫非老眼昏花么”
“此等解释见了县令再说不迟,将士们听令,将这来历不明之人押到县衙去。”
面对这蛮横不讲理的军吏,余长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思忖了一下昂昂高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好,我就跟随你们到县衙去,看看究竟是谁没有道理,走”
说罢他望着薛仁贵等人沉声道:“薛大哥,你们先在县衙外面等我片刻,我说清事由便出来。”
薛仁贵正色颔首:“余兄弟放心,我们就在县衙外面等你出来。”
在一队官兵的周密护持下,带剑军吏带着余长宁沿着长街向城内走去,不消片刻一座门口蹲着两只石狮的衙门已是出现在了眼前。
带剑军吏也不解释,挥手示意余长宁跟着自己入内,进得其中也不去公堂,竟穿过月门曲曲折折地走入了后院,一片嵯峨雄峻的假山已是豁然入目。
这片假山池水环绕,幽静非常,沿着木板小桥到得山前,山腹中却开着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前竟还有两个手持长戟的卫士把守。
见此模样,余长宁浑身一个激灵,干声笑道:“喂,这位将军,我们不是要去公堂见县令么你莫非是带错路了。”
“县令大人岂是你说见便能见的”带剑军吏冷声一句,对着身后的甲士吩咐道,“将他关入大牢,等待县令大人候审。”
那两名甲士一声整齐应命,用力一推余长宁的后背,还未等余长宁抗议出声,已将他带入了假山山洞之中。
第314章并州长史
山洞内当先一条幽深的甬道,提步进入,甬道两边皆是由厚大的山壁岩石所砌成,每隔两三丈便是一只啪啪燃烧的火把,行至尽头时才依稀看见粗大的铁栅栏。
见这架势,余长宁四下打量一圈冷笑道:“不闻不问也不审,你们县令便是这么为官的么哼,快让他来见我。”
甲士也不回答,粗鲁地推着余长宁绕过那片铁栅栏,走到一扇厚重的石门,这才打开上面的铜锁将余长宁关了进去。
余长宁既是愤怒,又是憋屈,没想到自己竟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关入了大牢之中,更可笑的是那县令也不前来相见,连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牢房不大,头顶一扇立着铁栏的小小窗户,角落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想必便是临时的卧榻,设施简陋得连一个栖身之地都没有。
余长宁鼓着腮帮子脸色阴沉地思忖良久,这才一声无奈叹息,盘腿坐在角落稻草上,思绪纷乱得无以复加。
正在愤怒当儿,一个布衣老者端着食案走了进来,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余长宁眼前,微笑道:“请客人用餐。”
“呵,还客人呢在下现在不过是阶下囚而已,老伯你这是在讽刺我么”余长宁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的感觉。
布衣老者捋须笑道:“余驸马千里迢迢来到太原,自然是老朽的坐上嘉宾,难道还不是客人”
“噫,你,你认识我”余长宁顿时惊奇地瞪大了眼。
布衣老者哈哈笑道:“余驸马智筹赈灾银两,文斗东瀛使臣,老朽虽远在太原,但却早有耳闻,说是神交久矣也不为其过。”
“啊,还没请教老伯大名”
“老朽李勣,余驸马有礼了。”
“李李勣,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望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余长宁惊讶得差点口吃起来。
李勣拱手一笑:“为求隐蔽,所以老朽出此下策将余驸马你请到这里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余长宁恍然醒悟,惊讶失笑道:“长史果然好手段,竟想到如此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当真无愧为大唐智将,连我也蒙在了鼓里。”
李勣淡淡笑了笑,陡然正色道:“老朽五天前接到房相密信,声言余驸马你奉旨前去代州查案,因为涉及密事我也不能声张,猜想你恐怕要进入太原城,便吩咐亲信军吏盘查城门照身帖,希望用这个方法将你带来与我见面,然则算是路程你应该三日之前便会抵达,不知为何竟迟了些时日”
余长宁自然不好说是为了招揽薛仁贵所以在龙门县耽搁了几日,讪讪笑道:“在下从来没到过河东道,所以走走停停,看看风景山水,倒是让长史久等了。”
李勣白眉一挑,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代州叛乱如火如荼,柴秀云将军已率领万余王师昼夜行军赶到了雁门关,没想到余驸马却如此漫不经心,居然还在路上观看风景,若此事被陛下知道,必定会龙颜大怒。”
余长宁双目一转,笑嘻嘻地回答道:“陛下既然任命我为钦差,彻查叛乱一事我必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即便迟了些时辰,也绝对不会马虎行事,长史大可放心。”
李勣原本想轻轻提点一下这位看似懵懂的平民驸马,没料到他的口气却暗指自己多事,不禁又气又笑,沉吟了一下询问道:“对于彻查叛乱一事,余驸马心中可有成算”
余长宁心里本没什么定见,面对李勣如此问题只得讪讪笑道:“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长史统领并州大都督民治,长宁正想请你给指点一二。”
李勣微微颔首,指着食案恍然笑道:“对了,你先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谈。”
余长宁依言点头坐下,一望案上的食物,却是简单的馒头稀粥,不由揶揄道:“简单如斯,莫非这便是大牢伙食”